第22章 金盆洗手怎得脱(1 / 1)

七月十五,时近正午,衡阳城进进出出的人群络绎不绝。这衡阳城在衡山脚下,虽然不全算是衡山派的产业,可却有一半商贾受其庇护,有了庇护便有了规矩,自然能你来我往互通有无,自然是繁华无比。

这衡阳城今日最热闹的不是集市,却是城中一座宅院,正是衡山刘三爷的府邸,今日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不仅五岳剑派各有人前来撑场面,便是江湖名宿也多有捧场。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不多时,却有官家人前来,周围的几家商铺都暗道,“这刘三爷江湖中人,怎的让官府盯上了?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不想过了一会,又见刘正风满脸笑容,将刚才来的那位官员送到大门外。只听鸣锣喝道之声响起,刘府又放礼铳相送。这一幕众人意料之外,不知这刘正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众人正猜疑间,却又见街口转过了一镖人马,这些人都着黄衣一身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便是惯会拉客耍宝的客栈小二也不敢上前说话,还好那些人不是冲这些商贾来的,众人心下一松,却见那些人在刘府门前下马,有在一起商量了一会,有个耳朵尖的,听到些什么“后堂”“家眷”“洗手”的话语,便见那些人分做两队进了刘府,门口家丁似是认识他们,也不敢阻拦。进门之后,一队以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为首领着四个手下去了正堂,其余的人又分坐几队,或去后堂,或去别院,或上房顶,各司其职。

却说一队直奔正堂而来,领头那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进得堂来,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那堂上一名矮胖老者见到,微微一惊,堂下诸人也有不少人识得这面旗子,“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那人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起身,拱了拱手道,“可是嵩山派史登达史贤侄?不知盟主为何要阻我洗手?”

史登达行了个礼,“弟子见过刘师叔。至于左盟主之意,小侄不知。”说完,也不待刘正风回应,径直到了其他众位名宿面前行礼,“嵩山门下弟子,拜见众位师伯、师叔。”其余四名黄衣汉子同时躬身行礼。

那边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虽然觉得这史登达登门似有不妥,可毕竟这些年来左冷禅并没有用这盟主之权滥施威信,便也没有教训他,只看他下面如何做事。

刘正风脸色郑重,说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的号令。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见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这事刘某似乎不用听左盟主的吧。请史贤侄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说着走向金盆。

史登达身子一晃,抢着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锦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千叮万嘱,务请师叔暂缓金盆洗手。我师父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我师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叔的好。”

刘正风本就是一名高手,只是骤逢大变,他以为结交魔教之事败露,所以不加详查,这时他想到方才那位送来印绶的大人临走时说过的话,“刘老弟,我看今日你这边不太平,似乎有人要害你,你珍重吧。”顿时灵台清明,这一下便发现了端倪。气得身子微微发抖,朗声说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齐现身罢!”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惊。但见屋顶上站着十余人,一色的身穿黄衫。大厅中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

正在这时,后院偏房别院诸处都走出些黄衣人,用刀尖匕首抵着刘府众人,缓缓而出。定逸师太看不过去了,大声道:“嵩山派要做什么?”岳不群也出声道,“师侄太过了,你们这般不顾道义,不顾礼法,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史登达道:“师叔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说甚么也得劝阻刘师叔,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叔不服号令,因此用些钳制手段,请诸位勿惊。”

刘正风闻言,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便寄希望于金盆洗手,江湖恩怨一笔勾销,当下不管不顾,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来到金盆前,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刘正风退后两步,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金盆边缘。金盆倾倒,便要掉下地来。

刘正风万念俱灰之际,却听又一声几不可闻的破空声,却见一枚小小的绣花针撞在金盆要着地的一侧,那金盆硬生生地回到原位,刘正风顺势,已将双手插入盆中清水。这金盆洗手眼见是已经完毕了。

同时黄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拱手说道:“不知哪位前辈高人与我嵩山派为难?”

刘正风认得此人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第四师弟费彬、一套大嵩阳手武林中赫赫有名,瞧情形嵩山派今日前来对付自己的,霎时间心念电转:“嵩山派虽执五岳盟旗,但如此咄咄逼人,不顾侠义,难道这里诸位英雄好汉,谁都不挺身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当下人群窃窃私语,“嵩山派好霸道,既不让人金盆洗手,又绑人家眷,岂是正道人士所为?”“是极是极,这十几年来,武林中风波不断,所幸有少林武当坐镇,没有太大风波,可是这五岳剑派一心要结盟对抗魔教,大家混江湖的不过一口饭而已,何必非得弄个你死我活?”便是同为五岳剑派的天门道长也朗声道,“不管如何,总不能绑人家眷,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嵩山派虽是盟主,可是我四岳也不是泥人!”天门道长脾气火爆,有一说一,这几年嵩山派不断的利诱威逼,分化瓦解,他这个掌门早就看不惯他们那一套了!

听着堂下众人言语,费彬按运真气,用了几分狮子吼的力道,“诸位静听,我派侦知刘师兄与魔教长老勾结,此事关乎正派福祉,所以不敢迟疑,便是此举有污声明,为了正道安危,我派一力担之。”言语间一股正气凛然,堂下众人一听,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若是这刘正风真的勾结魔教妖人,那便是死有余辜的。

说完,又看向刘正风,道了声:“叛离正道,便是洗了手也没用,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