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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歌 布衣七九 2198 字 3个月前

这时刘宝安和三人招呼了一声,便先行上马,一马当先,向着城北而行。

佟玄英不再和二人招呼,纵身一跃,翻身上了驴背,随即催动小靑驴,只听得一声驴鸣,蹄声嗒嗒,得得的载着她远远的随后而行。

陈修远望着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背影,眼前又浮现出她那澄澈清冷的神情来,虽是今日才与她初识,但不知为何心中反而升起了一阵温暖之意……

只觉她的武功虽是与夏长赢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她的为人却是与之恰恰相反,喜怒不形于色,心如渊泉,令人看不透、摸不着,可偏偏又能于寥寥数语之中就让你感到她绝无恶意,隐隐又觉得她外冷内和,对子自己甚好……与之相比,陆漫则是外柔内刚、绵里藏针……

但无论前路再有什么诡异、凶险,这二姝却都能让人打心底里感到踏实、安宁。

此时陆漫忽道:“远哥,你在想些什么?你心中又在拿佟姐姐和我相互比较了,是不是?”

陈修远红晕上脸,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漫妹你这人啊……唉,老实跟你说吧,我心中对你真是又爱又怕……”

陆漫正色道:“怕我什么?怕我又会撇下你,离你而去?”

陈修远柔声道:“你不会的,再也不会了,我心中所想什么也瞒不过你,你待我又这样好,我知道只要我心中永远诚心诚意的爱……待你,你就绝舍不得再撇下我、离我而去了。”

陆漫见他说得诚恳,嫣然一笑,红着脸道:“你明白就好,哈哈,那我宁可你对我又爱又怕。”说罢就不再理会了,二人各自上马,远远的跟在刘宝安和佟玄英后面,控缰缓缓而行。

二人在马上并辔而行,穿过长长的市镇街道,陈修远在马上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忽然向着陆漫道:“漫妹,我在想适才你和佟姊姊过得那几招,峨眉派武功果然博大精深,你的身法可真是俊的紧哪,要是换了我,绝避不过她的那一抓,非得伸手抵隔,硬碰硬的对掌,方能拆解。”

陆漫微微一笑,美目中忽然显出顽皮狡黠的神色,道:“你可太谦了,你的掌法我早在那夜林中就曾见过啦,可也高明的紧哪,你想学我的身法是不是?我也早说过了,就算让我将峨眉掌门人之位让给你,我也在所不惜,不过嘛……”

陈修远道:“不过什么?”

陆漫忽然假作俏脸一板,道:“昨夜你对我说了什么话来?你说要听我的话,是不是?为什么在路上我让你别回头,你又不听了?巴巴的转过了头去,呆呆的瞧着佟姊姊?现下你已不听我的话了,将来……日后你再练成了峨眉武功,岂不是要反过来欺侮我?”

陈修远尴尬一笑,在马上伸过了左手牵住陆漫的右手,道:“你说我敢不敢?”

陆漫右手轻轻一挣,没能挣脱他的手掌,也就任由着让他握着,口中娇嗔道:“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又过了一会儿,二人穿过了闹市,骑着马到了一段行人稀少的道上,陆漫口中轻轻的吟道:“假身玉女虚是实,真谛蛾眉有非空,诸家应复昔时面,妙处自然在个中……“说着又解释道:“这是峨眉派武功中的‘让’字诀,你要牢牢的记住,可万万一个字也错不得,须知于修习上乘武功而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峨嵋派以女子为主,女子御侮,虽是武功,也当斗巧不斗力,以退为进,后发先至……所谓坚强处下,柔弱处上,但峨嵋派武功亦佛亦道,非佛非道,介于少林阳刚与武当阴柔之间,亦柔亦刚,虽说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练成的,但最重一个“悟”字……远哥,江湖风波险恶,而我……又不能时时陪伴在你身边,与你并肩御敌,希望你能在这‘让’字决上有所颖悟。今后你的武功若是能更强一分,也就能让我更安心一分……”

陆漫虽是个年轻姑娘,但她既已身为当世名门正派的五大掌门宗师之一,于峨眉派本门武功中的上千种招式、套路自然已是了如指掌,只是限于年岁,功力尚不能如她师父那般精纯而已。当今之世若是想要学峨眉武功,这时确是难得一遇的良机了,只因当世名师再也无过陆漫这位现任掌门人了。

这时她在马上悄悄地将峨眉派武功中的“让”字诀歌诀说给陈修远听,又细细的详解了一番,极为耐心的和他讨论其中窍妙,虽是并不能一时就助他武功大进,但令他能够博采众家之长,对于陈修远日后武功上的修为和理解却是大有好处的。

二人在马上谈了一会,陆漫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远哥,看来你于武学上的天赋、悟性还超出了我的预料,只要稍加指点,你便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了,只可惜现今我峨眉门下,再也没有一个似你这般学武的好材料了……她们练到现下这般田地已是极限了,往后只有进境极慢了……唉,本来还有一个好苗子,却……唉,可惜,可惜!罢了,世事无常,这些事也不必再说了。”

陈修远心中感动无已,转过了上身,在马上向着陆漫深深一揖,颤声道:“漫妹,今日得你指点,令我终身受用不尽,我……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书生,怎配消受你如此的深情厚恩!”

陆漫在马上嫣然一笑,道:“你别向着我行礼,我也不要你谢,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弟子,但有一条你可得答应我,我传你的峨嵋派武功,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再转授给外人!”

陈修远郑重的点了点头,正正经经的答道:“是。”

陆漫微微一笑,轻声道:“远哥,咱们两本不用分什么彼此,我也不想你怕我,我宁愿你对我是又敬又爱……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哪能事事都逼着你听我的话……”说到后来又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陈修远赶忙又在马上伸过手去牵住了她的手掌,正色道:“漫妹,你绝没有逼我什么,是我自己乐意的,我是发自内心的想听你的话的,适才是我错了,希望你……原谅。”

陆漫抿嘴一笑,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你能这么说,真好,我心里好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