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待交手,忽听得一人朗声叫到:“且慢!”
夏长赢一听之下却是陈修远,本来他尽可全不理会、不予理睬,但不知为何忽觉这小子在他心中倒也颇有些份量,这时便即罢手退开,愕然道:“干什么?”
那女子当然不追击,侧身盈盈立在下首,也道:“怎么?”
只听得陈修远微笑道:“夏前辈,不知当今天下以何人为武功天下第一?”
夏长赢正值欲待要与峨眉掌门交锋的当口,却听他没来由的打岔问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心中恙怒,但随即转念,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子为何突然偏挑这时来跟我扯这闲篇?或有深意也未可知,不耐道:“当今之世,自然以云奇云大侠为天下武功第一,此乃人所共见、武林中尽人皆知,又何必问?”
陈修远道:“着啊,却不知自云大侠以下,这天下第二谁可当之?”
武林中自来只有天下第一之说,这天下第二却是从未有过公论,不但林中众人难免好奇,就连夏长赢也颇感新奇,一时难以回答,沉思片刻,踌躇道:“嵩山少林寺自诩为天下武学正宗,寺内高手卧虎藏龙,但要说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下第二高手,嘿嘿,只怕未必。反倒是你南少林寺中相传还有一位“心”字辈宿老,心镜神僧,功力可达“坐照”之境,除此之外,尚有武当山清微道长、崆峒第一高手飞鸿子、昆仑掌门的蛤蟆神功,还有这位峨眉首座便在此间,此五位高手乃是嘿……所谓当今名门正派五大高手,就只这五位高手而言自是以心镜神僧功力最深,但到底孰高孰低,既是未曾交手,难以逆料……”
那女子忽道:“小女子怎可与心镜神僧等人相提并论,多承夏先生谬赞,荣于华衮,却是绝不敢当的!”
陈修远却道:“难道夏先生神教之中就没有高手么?”
夏长赢双眉一扬,说道:“嘿,我神教之中如我这般还有三人,我四人功力不相上下,在我之上现今教中还有两人,只可惜前教主已然仙逝,否则以他老人家的武功胜我十倍,足可与你师祖心镜神僧相匹敌,天下第二又何足道?”
林中众人或师出名门、平日里以名门高第自居,或坐井观天、孤陋寡闻,这时听得夏长赢与二人谈论天下高手,尽皆骇然,心想往日里浑然不知天下之大、高手之多,惊骇之余倍感自身犹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陈修远又道:“且不说师叔祖,不知夏前辈的武功与我恩师相比,又如何?”
夏长赢毫不思索,脱口道:“我虽与尊师缘锵一面,但尊师号称南少林‘朗’字辈第一高高手,是南少林寺中除心镜神僧之外的第二高手,又……嗯,有徒如此,其师可知,我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
陈修远听他当面称赞恩师,心中欢喜,说道:“小可不才,不及恩师于万一!曾听夏前辈言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求天下第一,不知夏前辈与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云大侠相比,其复如何?”
夏长赢平素自负武功,十分心高气傲,但要说与‘’天下第一‘’相比却是自知远远不如。可要他直认不如,心中却又不愿,这时听陈修远当面问起,不由得面红过耳,脸现尴尬之色,怒道:“竖子!消遣老夫么?云大侠耄耋之年,将近百岁,以八十余载的功力已达“入神”之境,世上又有谁能及得上?”
好在他的脸本就红的出奇,这时不过更加大红大紫而已,陈修远看的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是正色道:“着啊!这位陆掌门方当桃李年华,功力又怎可与夏前辈数十载埋头苦练同日而语?敢问夏前辈于弱冠之年、似这位陆掌门这般年纪之时可有她今日之成就?夏前辈乃是大英雄、大豪杰,可是非但天下第一求索不得,就连天下第二也是鞭长莫及,反来与后辈扳缠不清、一较高低,这就教人难以苟同了!”说罢大摇其头,装出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夏长赢心知已落入彀中,暗叫不好,心想这竖子兜了个大圈子原来在这等着我,若是被他以言语激住,今日这一场武就此不比了倒也没什么,但若是传扬出去,终不免要落下个以大欺小的恶名,岂不是令天下英雄耻笑?怫然道:“量你竖子也配和老夫说短论长么?”
一众面带面具之人耳听陈修远出言相助掌门人,这时人人心中都对他徒增好感,那面带猪八戒面具的女子向着陈修远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公子的美意……我们十分感念,适才老身莽撞,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原宥!”陈修远赶忙抱拳还礼,说道:“前辈剑法高明,适才晚辈若不出掌便难以自保,因而得罪了前辈,晚辈心中十分不安,万望前辈海涵、宽恕!”那面带猪八戒面具的女子见他执礼甚恭,道歉之意又十分恳挚,显是发自内心,心想之所以会和他相斗,倒是自己较为理屈,这时再无芥蒂,说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老身无碍,公子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