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竺却是暗暗皱眉,眼瞅着天机令唾手可得,半道上却突然杀出一个煞星魔头,眼见这夏长赢生得犹如暴君一般,行事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心知若是动起手来,今日只怕是绝计讨不了什么好处了,只是自己的手下为他所杀,自己身为一寨之主若是不闻不问,却是太也说不过去了!微一犹豫,铁青着脸道:“夏……夏先生取笑了,今日夏先生既是要取这天机令,就请夏先生显一手神功,也好教弟兄们信服!”说罢安竺的目光便向着黑云寨众人极快的逐一扫过,当他向着某人微微颔首示意,那人便拔出刀剑、一跃下马,这一圈目光扫下来已有八人翻身下马,这八人都是黑云寨中的好手,与安竺、赵步云一起将夏长赢以及刘宝安、韦、李四人团团围在当中。安竺极富心计,他恐夏长赢武功实在太高,所以似有意又无意的指挥众人将地上的刘宝安以及韦、李三人一起围住,意在呆会动手之时,使他们或可成为夏长赢下盘羁绊,让他不便闪转腾挪,以策万全。安竺原想倘若黑云寨数十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夏长赢乱刀分尸,就算他武功再高,也绝计无法抵挡,只是大家挤在一团,数十个人又怎能同时一齐挨到夏长赢身边?刀枪剑戟四下舞动,大家难免碍手碍脚,一大半人倒要防备为自己人所伤,是以安竺只挑出了寨中八个武艺最高的硬手。
夏长赢昂然而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以示闲暇,不向他们瞧上一眼,仿佛视而不见,任由黑云寨十人将自己围在当中。赵步云突然“哎呦!”一声说道:“夏朋友,咱们可要无礼动手了!”夏长赢听到赵步云突然“哎呦”一声,转头问道:“干什么?”却不知这是黑云寨下山之前商量好的,动手之前只要听到赵步云“哎呦”一声大家便一齐出手,再者这声号令并不由安竺发出,更加令人防不胜防!赵步云言语中似是警告,其实声到刀到,右手的泼风九环刀向着夏长赢头颈直砍过去,其余八人也刀剑同时出手,八把兵刃分别以砍、剁、抹、削、劈、刺、撩、截八种攻势一齐攻向他八个方位,叫他避得了下三路,闪不开中盘来招,挡得了中盘剑招,卸不去攻他上盘的刀势,安竺更是双笔齐出,分点他胸前和腰眼两处穴道,要将他“一笔勾销”!这时树丛中忽然一条靑影疾向夏长赢直扑过去,一个声音叫道:“夏前辈,请你手下留情!”
只听得叮当、叮当一阵响,面对诸般兵刃,并不见夏长赢如何躲闪,双手连振,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霎那间竟将安竺的判官笔、赵步云的泼风九环刀、以及其余八人的刀剑尽数夺在手中,随即将左手中的兵刃抛在地上,百忙之中还向着那条靑影拍出一掌。安竺等十人只觉得虎口一热,兵刃便变的如烫手山芋一般,炙热无比,脱手飞出。急忙向后跃开,随即胸口热浪翻滚,登时满面透红。
那条青影左手衣袖疾挥,一股袖风鼓荡而出,将黑云寨中的两人从夏长赢身前带开,右手拍出一掌,身随掌起,向夏长赢左掌按去。“波”的一声响,双掌相交,夏长赢身子微微一晃,便即稳稳定住!那青衣人却是“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面无血色,脸如白纸。
夏长赢将右手中的兵刃随手掷在地上,都插在他身周,赞道:“好俊的功夫!又是少林武功,这才像点样子!”后一句似是称赞对方,又像是对着地上的另一个少林弟子刘宝安所说的。夏长赢向着那青衣人望去,只见他年及弱冠,身形瘦削,仪神隽秀,朗目疏眉。夏长赢见他年纪如此之轻,暗暗称奇,心想此人年方弱冠,功力已然挺了不起,不但接下自己一掌,反而将自己震得微微晃动,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似乎还留有余力,并未全力施为……他一向自负不世之才,可弱冠之年却也远没达到这步田地。心中暗叹:少林派领袖武林,果然大有道理!这样一个后生小子就能调教的如此了得,可叹我神教中近年来人才凋零,后生小辈之中无一人可及此人!向那青衣人问道:“名师出高徒!你一身佛门武功,不知尊师是少林寺哪一位高僧,能见告吗?”
这青衣人正是陈修远,他隐伏在树丛之中,将林中所发生的变故一一瞧在眼里。他一见刘宝安失手被擒,便想这人是我少林派师兄,我非救他不可!正欲现身相救,夏长赢却突然闯入林中,陈修远心想夏长赢,他是谁啊?怎么我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一时敌友难辨,倒不可莽撞行事。等到黑云寨众人要与夏长赢动手,以陈修远此时的眼界,一见便知那夏长赢非同小可,若要出手杀人简直轻而易举、有如儿戏,黑云寨一干人只怕举手间便会被这夏长赢杀了,所以他反而出手想要相救安竺等人。适才夏长赢一掌拍出,他顿觉热浪滚滚,扑面而来,而对方的掌力更是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只觉一股炙热无比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胸口便热血翻涌。适才陈修远分出三成力道带开黑云寨两人,以七成掌力与夏长赢对了一掌,此时深悔自己鲁莽,太也托大!今日方信天下之大,草莽之间多有豪杰!自己日后是万万不可稍存了小觑天下英雄之意了!
陈修远调匀气息,朗声道:“不敢!晚辈不才,前辈好厉害的掌力!晚辈托庇于南少林寺门下习武学艺,授业恩师法号上朗下华!”夏长赢“嗯”了一声,道:“心朗照幽深,尊师是当今南少林第二代高僧,与南少林寺方丈大师乃是同辈师兄弟,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