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1 / 1)

佛光弥漫,佛音缭绕。天空中金花乱坠,地面一朵朵碗口大小的金莲盛开,浓郁舒心的异香在整个战场中散及开来。

一尊七尺高的琉璃佛陀跌坐一朵金色莲花之上,周身似有神女环绕,天龙游走。佛陀手中还持着一根宝杵,浓郁的金光从宝杵中闪出,把那琉璃身都仿佛要穿透。

这就是西夏上师松钦巴,他下方的城池叫臧底河城,臧底河城城外的军队是宋军。领兵的是北宋西军大将熙渭都统制刘仲武,这一年是政和五年。

刘仲武丝毫不惧对面的松钦巴,后者虽为西夏佛门上师,单凭修为远远胜过他一大截。但大军之将历来兵武双休,他刘仲武向来玩的都是综合实力,即便被卡在武师中期十几年突破不得,可是有大军在手,佛门上师、道家真人,他都能斗上一斗。更别说今日他手中还有着平戎万全阵盘。

现在这阵盘就正在散发出层层精光,内中将星英魂引万军之气,在五万宋军头顶现出了一副硕大的八卦。大宋开国太祖赵匡胤早年得兵家高人衣钵,身怀兵家至宝武侯八阵图崛起,这大宋的太宗皇帝作为太祖的弟弟,兵家修为也是不凡。虽然人间帝王为天地所忌,不得长生,再强的修为待到登基大宝之后也会江河日下。但这平戎万全阵乃是太宗赵光义竭尽自己所能,观武侯八阵图所创,如今这幅八卦云图就也不足为奇了。

同时万军云气也汇聚于刘仲武一身,让其身后陡然显出了一尊十丈高的巨人来,手持一杆长枪,看其面貌,分明就是一放大版的刘仲武。

“着!”

松钦巴挥手一送,手中那杆宝杵就照头向刘仲武打去,刘仲武人在马上不为所动,背后那十丈高的巨人却凌空跃起,比跌坐莲花的松钦巴还要高出百丈,似一头捕猎的鹰隼,长枪带着无尽杀气直刺那位松钦巴显化的琉璃身。

却是很自信头顶的八卦云图能挡下那柄金杵。

下方的臧底河城内,一座庞大的法坛立在城池中央,赫然是把原先的城主府给抹平了。

一丈六尺高的法坛上,松钦巴的真身端坐法坛中央,周边有四十八位黄衣弟子,各持一面佛幡,席地而坐,喃喃的佛门六字真言。嗡嘛呢呗咪吽之声,一股伟力牵动天地。而法坛四周,上万党项军民围绕着法坛跪拜祈求。

在刘仲武跃起空中长枪直指金莲琉璃身的时候,松钦巴口一张,一条黄光刺天直上。此刻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转瞬之间,一朵方圆几十亩地黄云在高高的苍穹滚滚翻腾,遮蔽太阳,覆盖宋军头顶的整个八卦云图。那滚滚翻腾的黄云被宝杵散发的金光一照,陡然化作了一块块硕大的山石,从天空中落下,密集如雨。

而此刻刘仲武一枪刺中了金莲,那金莲外孕育的佛光和虚显的神女天龙,仿佛幻影一样在长枪的兵锋之下不堪一击。可是刘仲武下一刻却陡然变幻了颜色,他这一枪透过佛光之后直接命中了一片金莲花瓣,就如是那凡人一击打在了金铁之上一样,没有半点要破碎的样子。

法坛上,松钦巴双手张开,十指就宛如掀起一块沉重的铁板一样,整个法坛上空立刻凝聚成了无尽宝光,接着漫天宝光炸开,仿佛是流星雨一样,化作刀枪剑戟、铜钹金铲,向着刘仲武打去。

刘仲武浑身白金之气一炸,刀枪剑戟、铜钹金铲瞬间全飞。接着人身已经闪到百丈之外,双目看着松钦巴闪烁着惊疑。

这等金莲佛宝怎么闻所未闻?松钦巴有金莲护身,今天的麻烦就大了。

但还没等他再行出手,身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刘仲武十丈高的人形在这一声巨响当中竟然被震得粉碎。臧底河城上空的金莲琉璃身露出了微笑,加持宝杵已经破了那平戎万全阵盘,这金莲宝杵无怪乎是藏地密宗至宝,在自己手中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这刘仲武。

马背上的刘仲武本体一口心血喷出,平戎万全阵盘与他心神相同,前者被那加持宝杵一击碎裂,刘仲武这个‘主人’也受到了沉重无比的打击。

万幸阵盘没有被彻底毁去,那样的话,刘仲武人就直接完了。

“杀——”

臧底河城的城门洞开,一名西夏将领带着兵马就从中杀了出来,人数不多,仅一两千人。却是因为整个臧底河城的大部分军民都还在那法坛左右。

当加持宝杵与那平戎万全阵盘碰撞的时候,宋军中上到统帅刘仲武,下到各营的营指挥使,人人遭受重创,气血大败。而臧底河城内的党项军民也瞬间头晕目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刻七窍流血。

此次宋夏大战,主力是西军神将刘法所率的十五万大军,刘仲武的五万人只是一支偏师。西夏绝大部分的力量也集中到了主战场,臧底河城只有一个松钦巴,要不是有藏地密宗借来的两件至宝,臧底河城这一仗,西夏有败无胜。

可是动用至宝法力也不是一个松钦巴就能成事的,这一击之后,臧底河城也元气大伤。

不过没事,西夏还有松钦巴,凭他上师的修为,他还有着再行一击之力。

金莲上的琉璃身再次投出了加持宝杵,下方法坛四周的黄衣弟子已经大半吐血倒在了法坛上,剩余弟子却是把六字真言吟诵的更高。这一击只是松钦巴自己的能耐。

“父帅快走,孩儿断后。”年仅十七岁的刘琦骤然遭此番景象呲目欲裂,但毫无胆怯,对着刘仲武的亲卫营昂然大呼:“儿郎们,都跟我来!”

虽然只是刘仲武的第九子,年纪不大的刘琦却已经是整个西军中都薄有声名的后起之秀,少年英才。

这人世间,可修道者少,可习武者众。但一万个练武之人中也找不出几个如刘琦这样的极佳根骨来,年纪小小就修至武士巅峰,距离武师也只一步之遥的英才,可不多见。如此天才还偏偏降生在天水刘氏这样的将门世家,这等鸿运更是罕见。

再好的资质也离不开培养的,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没有上佳的功法,也不可能塑造出眼下的刘琦。

一层土黄色的军气在刘琦身上聚集,当加持宝杵再次被松钦巴打来的时候,实力只是武士巅峰的刘琦凝聚起整个亲卫营的云气,但即便如此他的实力也顶多能与武师期的强者抗衡。

佛门上师却是比肩武道宗师级别的修士大能。这武师与武宗之间别看只差一级,实力却是天差地别,晋级更是有千难万险。

大宋西军二十余万,从上到下整个筛选下来,老的少的武师有上百人,却找不出第三个武道宗师来。

西军仅有的两尊武道宗师,一个是大种经略相公,再有一个就是西军神将河洛刘法。

不过天水刘家世代将门,也不是一点底蕴都没有的。就在加持宝杵毫不费力的将刘琦全力刺出的一枪打碎,百炼精钢加天外星陨石,然后以百年大蟒的精血灵魄淬炼而成的长枪在加持宝杵面前,如是一根腐朽千年的木棍一寸寸变成黑灰,宝杵就要砸到刘琦身上的时候,一种白金色的幔障瞬间出现。

兵家秘宝白虎金光罩。

“轰咚……”

幔障破碎,刘琦坐下宝马整个气化了来。他本人也倒飞出百十丈远,身上的宝甲碎成了粉齑,浑身上下都仿佛是血洗的一样昏死了过去。

五百人的亲卫营也被这一击抹掉了小半,这个是刘家精心打造的亲卫营啊。人虽不多,武生也只有寥寥十几人,但他们穿戴的都是最上等的良甲,手中拿的是军气滋养多年的利器,日日酒肉补品不断,练武之人少不得血食药物滋补,连修炼的功法也是刘氏传下的,与刘仲武、刘琦父子心意相通。整个天水刘氏都也只能培养这五百亲卫。武师中期的刘仲武牵动亲卫营云气,初入元婴期的道家真人都能抗衡,单挑正常版的松钦巴都不在话下。现在一击,松钦巴的一击就灭掉了二百多。不过还好,这一击之后宝杵也飞回了臧底河城。臧底河城上空的那金莲琉璃身在这一击碰撞之后,同样整个破碎掉了。显然松钦巴也到了强弩之末了。要是松钦巴能再来一击,眼前的这五万宋军能有多少生还回去的可就真难说了。

即便是这样,从臧底河城冲出来的一两千西夏兵也如饿狼吃羊一样在宋军败兵中纵横往来。那为首武将的实力并不出众,可是有云气加身,现如今的宋军当中哪还有人能挡?唯一身在军中又不属军职的刘琦已经变成血人了。

臧底河之战,宋军大败,丧师二万余人。

……

冬季里的汴京城依旧热闹非凡,足足九丈九尺高的城墙仿佛是一头巨大的不可以言辞来形容的洪荒巨兽,静静的趴伏在黄河南岸。

太阳的精光照撒在汴京城上。

精铁一样的汴京城墙缓缓吸纳着阳光,就仿佛一旁解冻的汴河,坚冰反射着阳光,不时的有曲蛇一样浓郁到极致的太阳精光浮现在汴梁的城墙上,然后又飞快的消失。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身负背篓的行脚僧道,以及那些看花了眼的外乡游客。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真的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把这个时代地球上最最繁荣的商业都市华景,如一幅画卷那样绘色绘形地展现于人们的眼前。

只不过这个时候这片天地的最高主宰,当今赵宋的官家赵佶正十分的不高兴。虚空中赵宋家百丈大小的皇朝气运金龙向着西北方张牙舞爪。而随着这头威风凛凛的金龙的喝气呼声,万千红尘之气化作漫天人道功德被金龙吸口口中。

就在刘法的捷报刚刚送到的时候,西军还传来了刘仲武的败讯,真是太扫兴了。

在这道法显圣的世界,消息传递是最最迅捷的,即便不能与21世纪的信息时代相比,也不会逊色于一战、二战时候的水平。

“陛下息怒,区区松钦巴何足道哉?贫道一人足矣覆灭臧底河城。”赵宋皇室供奉,道家元婴真人王老志进言道。

“先生不可大意。松钦巴或许不足为道,但他手中金莲宝杵必大有来历。朕再命通妙先生【王仔昔】为卿助力,道录司众真修悉听先生之令。给朕好好的教训教训那帮不知死活之辈。”

赵佶处理国事很是轻松谐意,就是不知道他此次反击究竟是因为战陨沙场的那两万将士,还是因为刘仲武的失败让他颜面大失。

要知道,刘仲武是那高俅的人,而高俅的殿帅府太尉又是赵佶一手提拔上去的。刘仲武大败就是高俅丢脸,高俅丢脸也就是他赵佶丢脸。

不过旁边的梁师成却不这样看,眼前别看赵佶生起了,这却是他‘立功受奖’的大好机会。

“陛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刘仲武此败虽然惨痛,却也好让朝中文武闭口无言啊。”一个佛门上师拿了两件宝贝,就把五万宋军给收拾了掉,还打破了一方平戎万全阵盘,大宋可谓是损失不小。但这从一个侧面也证明了修士的厉害。

如此朝中的文臣武将还如何自诩只要他们就能保天下安稳?

一边是一个人,另一边是五万人,哪怕那个人比较厉害,但一个人与五万人比消耗也不成比例啊。

松钦巴就是天天磕玄元丹,吃益神丹、菩提丹,也比不得五万西军的耗费啊。

西军可不是地方上的厢军,西军的待遇半点也不比汴京禁军差。那每日养军都要耗费钱粮酒肉无数,不然将士如何能打熬身体,增强战力呢?

五万西军当中能有多少武生、武士?一千人没有,七八百人也不差多少。餐食一羊,对他们很难吗?再论武士之上的武师,就算比之后者要少上很多,各军加起来也有那二三十个,这些人每餐一头牛也不够他们保持精力的。更何况还有几万精卒,这些人的耗养加在一起比皇室多出一尊真人供奉可超出的太多太多了。

“陛下,神霄真人可总算等出头了。”

那文武两派虽然彼此不对付,但在排斥仙道上却常常齐心协力,包括那蔡京。梁师成也奇了怪了。

“你这老奴倒是说对了一句话,朕借此机会召林先生为国效力,看那朝堂之人还有何话说。”赵佶越想越洋洋自得。对梁师成更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