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无忧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因为英雄是走不到终点的,在英雄面前有无数阻碍,重重叠叠,甚至会让他偏离初衷。
夏无忧的看法很简单,以自己处境为起点,目的为终点。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所有可以成就这条直线的,无论是工具,还是人,他都可以利用。
伪君子?真小人?
不过称呼而已,他都可以做,都可以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
达到那最强者的巅峰...至少出去后先宰了那什么凉州道行军大总管才是。
十年时间,埋头苦练,这还不够!
或许有人觉得这安全,这保险,至少危险最小,加上系统,未必不行。
但闭门苦练是练不出什么的,就像鸵鸟以为自己将头藏到沙里便是安全了,就像自视甚高的天才以为可以一通百通。
依靠系统也是不行的,强者强者,强的是人,而不是系统。更何况,他觉得无论是系统的“双重人格”,或者那白帝城,都透着古怪。
而这些都是逃避冒险的借口而已。
一个失去了锐气的剑客,他的剑必然也迟钝无比。
或者有剑客认为,应该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样的人,夏无忧会尊敬,但他尊敬的只是这么做了还活下来的人。可是若是真这么做了,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十万剑客,不过一名剑神。
而他不过是个赌徒而已。
所以,他带着他的诱饵,在冬日的夕阳里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废弃小棚子里。
从知不足斋出来的道路有两条,大道和小道。
夏无忧选了小路,二分之一的几率,若是赌输了,就遗忘一门高级功法好了,绝息心法,或者狂风刀法,毕竟这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能成功的事情。
若是赌对了,那就梭哈,一把全押,连同这条命都一并推上赌桌。
毕竟“万劫饕餮印”那1%的熟练度,无形之中提升了自己的眼界,使得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辟邪剑法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85%。
若无意外,很快就能达到100%,修习至圆满。
其实这一点,倒是夏无忧想错了。
一门功法,若是要熟练掌握,99%就足够了,最后的1%其实是极其艰难的。
“行百米者半九十”,真要突破最后的1%,所需的除了努力,还要大智慧和大悟性。
今晚,月淡风高。
这种小路,夜间绝无人经过,但藏在干草后的夏无忧已经默数了至少有十七人掠过了。
十七人的掠向方向都是相同的,都是高手。
而且,都是去往知不足斋的灵堂。
老字号温家的制毒高手“毒步天下”温蛇的灵堂,他们所去,不为其他,只为那本经书。
山字经!
可想而知,今晚在灵堂中将会爆发一场混战。
但夏无忧知道,这样的战斗规模并不会很大。
因为提早便至的几人,包括温蛇的遗孀,已经将这灵堂布置成了一张蛛网。
谁到谁死。
谁到谁便是那扑火的飞蛾,看不见危险,只见得到灵堂小桌上命牌前的那檀香木盒。
只要碰了那盒子,便是死。
一种奇异的毒素会从他接触部位侵入,瞬间蔓延到附近躯体,而造成“炸”的效果。
手指碰了,便是手臂炸开。
而埋伏在黑暗里的高手,会麻利的完成杀戮、毁尸灭迹、再次隐藏静静等待...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所有觊觎这本功法的人全部死绝了。
他们之间才会进行争斗,直至有一人赢得那功法。
这几人是黄雀。
而夏无忧自然是黄雀之后的黄雀。
他的工作绝不轻松,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瓜,但同样,也没有人是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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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
一道黑影从远处掠来,来人心中既惊又喜,怀里放着本薄册子,腰间缠着道黑鞭子。
行走如风,一如平日里采花得手后的奔逃。
但这一次,他采的不是花,而是命。
是数十名江湖好手,甚至至交好友,姘头情人的命。
这些人不得不丧命,若是他们不丧命,这本册子就到不了他手上,他也无法在蔡相爷处飞黄腾达。
人生得意须采花,三鞭道人心中火热,连同胯下也一并火热起来。
这样的火热,令他苦战、熬夜之后的疲劳一扫而空,精神焕发。
尽管天还黑着,他却宛如已经踏在了一条黄金大道上。
“哎,哎...放开我!”
“救命啊,哎...!”
女子的带着三分求饶,三分呻吟,三分恐惧,还有一分绝望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三鞭道人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所以他深吸了口气。
但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宛如一只饶人痒痒的小虫子,在心里爬来爬去,令他瘙痒难耐。
然后,他听到了汉子的喘气,女子的低吟。
恰巧一道遮月的黑云散去,三鞭道人咽了咽口水,目光投向了远处小棚子。
小棚子的地面上散落着些厚厚的干皱枯草,一对光着下身的男女正缠绵在一起,而另一边则是金黄色的草垛子,共有四块,纵横各二,其中一块已经被用掉了大半,想来是附近农民用以燃火而消耗掉了。
三鞭道人很自然的做出了“这是两个附近村里的男女,在这里偷偷做苟且之事”的判断。
“哎,哎,不要啊...放开我...”
女子忘情地尖叫着,傲起脖子,一张美艳的脸庞顿时露在了月色下,那脸庞诱人,酡红,像一杯烈酒。
三鞭道人一愣,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他眼珠一转,腰间黑鞭已经甩出。
黑鞭撕裂空气,化作长蛇瞬间勒住那男人的脖子,他还趴在女子双腿间,享受着天堂的滋味。但这鞭子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这男人根本未曾反应过来,便是脖间多了道深深的血痕。
伴随着一声“卜”的轻响,他整个人被甩飞出去,血腥在一边的枯黄上泼了层红墨。
男子痛苦的咳了两声,便一命呜呼。
三鞭道人并不留手,下一刻,他纵身跃起,手中挥出一把白粉末,在月色里化作纷纷扬扬的霰。
那面容美艳酡红的女子顿时整个人晕倒过去,除了淡淡月色,那如冰似雪的肌肤,令三鞭道人心中火焰更甚。
他喘着粗气,小心的四处环视。
时不时吐出一句:“出来,我发现你了!”
如此试探了几次后,便再无顾忌,扯下腰带,犹如饿虎扑食般的冲了上去。
烈火干柴,一触即烧。
当着火焰烧到最炽热的时候,一道寒光从草垛之间闪出。
无声无息,却是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