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辞别有尾后,第二日清早便依弄无悯之令前往肩山东南辞仙楼。火龙驹陆路上仍是脚程不减,当天午时,苍文便抵达辞仙楼所在的繁华小镇――藻圭。
藻圭镇全因镇上的藻圭王府闻名。虽名为王府,但府中并非皇亲国戚。其主人原是闲散世间一老朽,幼时也算饱读诗书,后觉名利非其所欲,自在方是所求,于是开始乞百家饭,睡千家街,说的明白些,他做了个逍遥花子。
当年这藻圭镇尚未更名,还是朽木镇,此地突发瘟疫,弄无悯前来探查,巧遇此丐。两人虽云泥有别,却为解灾齐心协力;弄无悯制丹药解疫情,老乞儿一来负责施药,二来利用乞丐遍布镇中及周边各地网路探听虚实,最终二人也算是合力诛杀了疫病罪魁――“朽妖”。
弄无悯感此人不慕荣利、为善一生,临走特留下知日宫丹药三枚。老乞儿得此仙丹,当即服下一颗,保得他五十年容颜不改,身强体健。之后他领当地人重建此镇,并将之更名:藻圭。当地人念其恩情,都尊其为老王爷,而后更是齐心为老乞儿在镇上建了个藻圭王府,以示尊崇。
辞仙楼正是坐落在这藻圭镇上,其名亦是得自老乞儿。此处是当年弄无悯盏茶惜别老乞儿,驭火龙驹登天之地。当年老乞儿得见此景,心下大动,将此楼易名“辞仙”,用以纪念弄无悯大德。
苍文到得此镇,便一路问着寻到了这藻圭王府,门口两大石狮镇守,“藻圭王府”四字匾额也是金光发烫。只是府内甚是喧嚣,不时有人走进走出。苍文便也跟着人群入了府。
堂上更是人声鼎沸,大家聚在此处畅谈欢宴,一派和乐。正中席上主位有一鹤发老人,看上去仍是精神矍铄,正乐呵呵接着旁边人的敬酒。苍文心下一想,这气派应是藻圭王爷无疑,于是径直走上前去,抱拳躬身施礼道:“王爷康健!在下苍文,是..”
话未说完,老人已是站起身来,扶住苍文道:“少侠定是我无悯老弟徒儿,小老儿我可有说错?”
苍文点头轻声道:“小侄正是知日宫主弄无悯座下大弟子。”
“好啊,好,”藻圭王爷自顾自摇了摇头,笑道:“当年一别,竟已五十岁余,想我早过耄耋,本是该去陪阎王老儿聊天下棋的,却还能如此这般,跟镇上朋友喝酒吃肉,全赖无悯老弟大恩。”
“王爷自是本心所致,行善除恶,才得此机缘。”
“苍文侄儿,别王爷王爷了,老儿我本姓刘,你叫我刘老伯就好。”藻圭王爷一边说,一边抱拳示意堂下众人,“今日故人遣人来访,小老儿就不陪各位了,大家接着吃喝,毋须拘束。”说完,便领苍文往内院走去。
路上藻圭王爷跟苍文提到,这藻圭王府是镇上众人合力而建,因此他时常在府中设宴,免费招待邻里路人。
“却想请教刘老伯,为何在堂上一眼认出小侄?”
藻圭王爷闻言大笑,拍手道:“年少英豪,俊朗正气,跟当年我第一眼见无悯老弟的印象如出一辙。”稍顿,他又道,“只不过,想来我那老弟太过拘谨,你本正当年华,行事举止老成持重,定是被无悯老弟教导影响所致。”
苍文闻言,抿嘴暗笑,又听藻圭王爷道:“无悯老弟千岁仙身,老夫何德何能本不敢跟其称兄道弟。只是他容颜不老,一副清俊面容,小老儿我便占了便宜,贤侄莫怪。”
两人入得内堂,藻圭王爷这才眉头微皱,叹口气道:“贤侄,此次劳你前来,只因本镇有名的辞仙楼近些日子出了诡异。”
“前几日,我府上收到一封莫名书信,未有署名,信上仅书‘今夜子时,辞仙楼’。”藻圭王爷提及此信,语调已是异样,“当夜我就叫上府中两人一起到了辞仙楼,奇的是,子时一到,这辞仙楼竟突然变了位置。”
“老伯不必太过慌张,慢慢说来。”苍文安抚道。“却不知可否详述当时情状?”
藻圭王爷闭目仰头,似在回忆,“这辞仙楼,年年岁岁都在本镇镇口东面,从我这府上前往,到达时必是在老朽左手边。当夜我们提前到达,开始并无异样,谁知子时一到,更声一响,辞仙楼霎时移到右边。这一整座楼,却是如何做到?”
“不知那封书信还在?”
“书信亦是诡异,刚刚阅必,即刻自燃成灰,风过便无寻处了。”老王爷接着说,“之前跟随无悯老弟,有幸见识他无边仙法,也大约知道些妖魔手段,只是,自那日后,每隔三日就会收到同样一封书信,如约前往辞仙楼亦是能看到同样异状。而这似是专为给老朽看来似的,镇上旁人从未得见。我亦怕此事传出人心惶惶,也是极力遮掩。”
藻圭王爷站起身来,在堂中来回踱步,“此必是妖物作祟,但其为何如此?虽未伤人害命,但诡异非常,老朽自此事发生,夜夜不能安寝,亏得无悯老弟仙丹妙药,否则老朽定要驾鹤西归。”
苍文觉得此事诡秘,百思难解,也无暇顾及藻圭王爷玩笑,面色凝重,“不知今日距上次异事发生已有几日?”
“贤侄来得正巧,今晨书信已达。”
苍文不言,心下想着:那今夜且让我去会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