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天运此刻躺在安乐坊后庭的厢房内小憩一番,他缓缓坐起身,将手搭在额头上晃了晃脑袋。他周围一片雾景朦胧,感觉周遭天旋地转一切都扭曲起来。
突然耳边响起喧嚣声,周围愈发嘈杂,随即凭空窜起火光,一瞬间铺开,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只余无尽的焦土。
乘天运拼命躲闪依旧逃不开被烈焰缠身。
他似乎看到有佝偻老妇在火焰中缓缓爬行,火焰中有人手持火把狞笑而来,将她踩在脚下,缓缓举起手中长刀。
“别!!!别杀她!”乘天运想运起气灵阻止,奈何体内气灵不听使唤,凝于指尖又瞬间溃散。
“去死吧!”刀挥下,鲜血四溅。
乘天运怒从心起,站起身正打算唤出无遗算盘,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声压低了声音的呼唤。
“天运,天运。”
他一回头,发现有一小截细瘦的手臂从柜子中伸了出来。
乘天运看到这手臂,不由得怔住了,迈不动步伐。
“天运,你吓死我了。怎么躲在这呀?”
一名少女穿着红色的嫁衣,在火海里小心地挪动着,走到那截手臂边上轻轻地一握:“吓到了吧,来,没事啦。我带你出去。”
从红木衣柜后走出一个小孩子。
见到此情景,乘天运感觉身体不受控制,自己好似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仅剩意识,意识飘到那个孩子的身体里被困在其中,无论如何也脱不出。
那个孩子正是年幼时的自己,他的脸上一块块黑渍:“那些人呢?”
“姐姐快走!别留在那儿!”
乘天运仅剩的意识慌乱的撞击在自己年幼的身体里。无论在怎么歇斯底里,声音就是没办法让少女听到。
他好似想起来这一幕幕都是自己记忆最深处的场景,和记忆中一样。少女一双眼里满是犹豫。不等小乘天运再说话,她匆匆抱起他,道:“别怕,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过了今天咱们就去月半城。阿娘说过只要你去了狐山,以后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说罢,在他头上拍了拍:“以后可不能再如此调皮。今日若不是他们杀过来……”
意识再次竭力叫喊:“姐姐!别往那里去!”
少女还是没有听到,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她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缩着身子穿过了火海,到了门口,门外官兵打砸抢烧,小乘天运被少女紧紧抱在怀里。现在只有意识的他,却好似感受到那时从少女身上穿来的温度。
少女或许是怕了,她抱着小乘天运的力道变大,不自觉地去捂住他的嘴。小乘天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身后要砸下来的房梁,用力抓了她一下,不等她叫疼,赶紧道:“姐姐!身后!”
千钧一发,少女吓得往前一跑,手一松。小乘天运跌坐在地上,一张脸因为热和空气不顺涨得通红。
这么点动静到底还是让那些官兵发现了,少女听到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她咬了咬嘴唇,抱起小乘天运就回了那个衣柜那。
“哟,还是个刚要嫁人的小娘子。”
门外的官兵闯了进来,举起刀寒芒闪烁。
手起刀落,少女趴在地上带着笑,眼神中带着些许得意死死盯着眼前衣橱中的夹缝。
突然少女的脸庞如同镜子般裂开,破碎如同蛛网。情景如同碎片铺天盖地纷纷落下。
意识还是被禁锢在小乘天运身体里,再睁眼只觉得身边传来一阵恶臭。小乘天运再次抬头,周围遍地都是人的尸体,他依稀可以回忆出他们的名字,所有的力不从心都这里开始……
“啊!!!”乘天运倏然睁眼,“轰”一声气灵爆破想起。
“还是是那个梦。”
乘天运扫视一周,房间内的一切物品都已变为碎片。他没有任何惊讶,倦怠的眼神中蕴含无尽杀气。
他于半空中坐起,浑身大汗。潜意识操纵着气灵还在不断肆虐碾压屋内的一切。
门框早已经变成废墟,乘天运放眼望去。
李三被断裂的碎木钉在墙上,不敢乱动。他额头上惊出虚汗,身体不住的颤抖。
乘天运冷笑一声,将气灵收回,平定了心绪,打算立刻离开。
李三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什么都不敢提。只颤颤巍巍站起来,赔笑试探道:“爷,您这么着急要去哪儿?不,不再赌两把?”
乘天运心中烦躁,一脚把他踢开,“滚,别挡了爷的道!要是耽误了爷的大事当心你的狗命!”
正在此时狐山山门处,久兆托起双手,舌尖划过嘴唇,满脸满足之态好似在享受一种美味。
她的身后是五具干枯的尸首,皆已面目全非,无法看清原来的样貌。人群疾驰而去之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
休名收授弟子一百二十载,有些弟子出师后尘事已了,会选择再回狐山
继续追寻仙途。于狐山群岛各处开辟洞府,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狐山十洞天的由来。
可今日首战十洞天便已就只剩其了。
玄铁军与修行者们扬起尘土,通过久兆两旁时都忍不住收敛了气灵,更有甚者摒息而过,仿佛任何太过分的动作都是对她的不敬。
久兆的心底产生了一丝悸动,那是过往在她身体记忆中与人激战的日子。
山门之后是一片迷林是当年由苍穹仙君所布,其中林木按天罡地煞排列,按二十四节气变幻无穷,必须要必须有用一定天赋方能找出其中规律。
大军在迷林前停下。
“砍了。”东方髡对久兆道。
“砍了!”项闵对万军下令。
玄铁军得到命令,立刻纷纷拿出武器将林木一根根砍断。声音如林浪,层层跌宕。很快迷林成为了空地。
砍伐的尽头又是一道山门映入眼帘,此处乃是狐山外山的入口。
有些过得了迷林却过不了后续考验的修行者,不愿就此离去。这里的气灵浓度岁比不上苍穹宫但对修炼也是有极大好处的,他们美其名曰地称呼自己为狐山外山弟子。
狐山第二战即将展开,攻山方的对手是十洞天第二洞七人再加上十名守山弟子共十七人,他们早就摆好阵势迎接敌人的到来。
起初看守在这里的人看到迷林中第一根树木倾倒时,心里已经丝丝发凉。很快又见几根树木倾倒,他们眼见没有任何信号传来心底不好的感觉愈发沉重。紧接着是成片成片的树木倾倒,掠起的漫天尘埃犹如战前的狼烟。
只有将山门处的守门者一击击败,才有可能使他们放不出任何消息。但在他们心中这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敌人来了!
震天的金戈之声滚滚传来,率先冲出的是一排排身着精锐装备的玄铁军,如黑色潮海般涌向第二道山门。黑色潮海还在不断涌出,空中以漫天黄沙做景,一众修行者御空前行,如惊天巨浪就要将此地吞噬。
天上地下,两大方阵已经拥有无边气势。于惊涛骇浪中,有三人璀璨夺目,一者是手持“浪迹黑电戟”的不凡武者,一者如黑夜般阴冷令山门蒙上一层阴影,再一者皇者之气遍布全身,威严盖天。
尽管心底早已有所准备,待得见到敌人的规模之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些人绝对足以对苍穹宫构成威胁。
守山众人中为首之人对着身后一名女子道:“罗师妹去敲响三声应天钟。”
此人名唤先衡,粗粗看去不过三十左右的青年模样,但实际上年以过百。是休名第一批弟子,活着的一百来年中大部分时间都与狐山相伴。
罗袂听到这话,才知道苍穹宫即将面临的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得多。今日正好轮她到履行苍穹宫弟子守护山门之则。
此时的罗袂心想:“应天钟?三声?意味着……我……乘天运你到底在哪儿?狐山马上要出大事了……?”
思绪落下,不知害怕还是着急,罗袂转头就跑。
敌人在面前停下已经许久,皆怀带肃杀的眼神。紧张感和压力不断提升的同时,先衡的心中还是底气十足的。
之间他身形未动,率先爆发出强大的气势震慑敌人,一时间风云惊动飞沙骤起。
玄铁兵虽都是普通人但也经历沙场许久,感受到这股气势就在心中笃定,此关难过。修行者们则感受到此人身上传来气势要远远超过山门前的众人。
“怎么可以被敌人唬住呢?”
静默的人群中响起一句话打破寂静,语气之中略带无畏与慵懒。
东方髡从人群里中走了出来,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态。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走到先衡面前伸了个懒腰,让他看清自己的模样。
先衡看到东方髡气势立刻弱了七分,缓缓吐出二字:“师……师叔!”
“不错,不错还记得师叔我!算我没有白教你一身本事。”东方髡的语气十分刺耳,话语更加让人在意。
论资历在场苍穹宫弟子只有先衡一人见过还在苍穹宫的东方髡也见过师祖苍穹星君。东方髡说的没错,先衡一身本事就是他教的。
东方髡用心不可谓不歹毒,”师叔“二字定会让其他守山者介怀不已,进而在接下来的激战中无法施展全力。
先衡哪里会让东方髡得逞,立刻补上一句道:“不过,你已非我苍穹宫之人。今日又带大军来犯,我是敬你才称呼你一声’师叔’,若你再向前一步,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东方髡不紧不慢地鼓起了掌道:“不错,不错,进步了。现在说话与我那不知变通的师兄一样都是一套一套的。”
东方髡又向前迈了一步神情十分轻孽继续道:“只是眼下我向前了!你又能如何?”
先衡不受东方髡激将,两人之间十分了解。
于他心底已经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感,扭头向后见罗袂速度出奇的慢,此时不过才跑出去几里地。他双手施展传声诀,一道声音传入罗袂脑海。
“罗师妹快!用最快的速度,你只有一炷香时间!”
随后先衡撤了传声诀暗道:“因为我也不清楚能不能挡住他一炷香以上。”
罗袂接到话语,全力运起身法还是很慢,过了许久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先衡见到罗袂的速度没有丝毫惊讶,一边捏诀一边道:“诸位同门不必再有所保留!全力护我苍穹宫周全,凡企图犯我苍穹宫者不必留情!”
气铸神兵!
一团团气从先衡体内爆出,从他身后漫过一条长长的衣卷连同自己将其余十七人尽数包裹。衣卷褪去,每个人身前凭空浮现一把利剑。
众人接过剑,顿感气脉灵脉流动速度增加一倍,他们要做的只有一样,誓死守卫苍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