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山之上霞光流云,气灵环绕,恢弘壮阔的苍穹宫位于狐山之巅的平地上。各类异兽禽鸣丹壁上,猿啸青崖间
一只仙鹤展翅自檐下牌匾处掠过,牌匾黑底金墨,龙飞凤舞的写着“和颐苑”三字。世人都说和颐苑听着像青楼楚馆,可苍穹宫首座休名星君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此三字足够风雅。
休名寝宫窗户半开,微风拂过略起一幅画像。
画像初初看去,虽技法已经当属世间顶尖,却也只是幅寻常人物画像,显然无法与休名星君素来的风雅相配。
然再看,便见人物衣衫飘动,画中云雾游离,画中的光线兀自变化着,可谓是巧夺天工。
休名七歪八扭地坐在椅子上,举起金樽喝了一口。醉声道:“师父啊,你看如今的苍穹宫。骏翼馆,奇珍异兽品类三十,不重复。和颐苑,门生寝殿不下三百,单间儿。五灵园,十八般武器与奇门五形修习之地是应有尽有啊。还有你飞升之后飞升台散落的乱石崩云!奇怪,我要说什么来着的?哎哟,徒儿喝多了,喝多了,忘了。”
说着又拿起金樽猛灌一口,笑着说:“要不是当初您把大任交之于我。苍穹宫能有这番景象?”
从休名的眼中,映射出了当年之景。
一百二十年前,狐山,飞升台。
“师父,您在飞升台上做什么?”
“为师心情不好,上来吹吹风,果然,吹吹风心情好多了,如此一来便想赐予你们五个一样神器。”
“多谢师父!只是不知是什么神器?”
风声猎猎,袖影翻飞,五条光线迅速射下。
“……师父,这不就是普通的毛笔吗?”
“非也,这笔中灌注了为师的灵气,可使笔势流畅,轻若凫羽。”
“所以呢?”
“所以抄经会十分轻灵快速,比一般的笔快十倍!”
“抄经……快十倍?。”
“为师现在心情突然很不好,罚你们抄经一百遍,一个字也不许少!”
第二日。
仍是高悬半空的飞升台,天色阴沉,狂风暴虐,天际隐隐有雷电穿梭。
“师父,弟子已经将一百遍经书抄完了。”
“哦?你其他师兄弟呢?”
“他们……一个字也没写。”
“果然是我的好弟子最听师父的话,你知道师父平日是最器重你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弟子休名。”
“好,休名,为师不日即将飞升。”
“师父何日飞升?”
“大约还有半柱香吧。”
“恭喜师父…!不过,还有半柱香这么说您应该说马上……!等等,师父!您要飞升了,那苍穹宫怎么办?”
飞升台上的老者低着头俯瞰众生般,九天重霄之上,云层浪涌,紫色雷霆暴虐咆哮,狂风席卷整个飞升台,有撼天动地之势。
老者的喊声夹着风声传来:“乖徒儿,为师现在急着飞升!接下来苍穹宫这个烂摊子……咳,光大我苍穹这个重任就要交到你的肩上了。”
飞升天劫之威慑人,饶是以休名的修为也运足了气灵,竭力抵挡才勉强顶着威压在这狂乱的风中站稳。
“对了,这是苍穹宫的信物,收好了!”
一颗方印直从上面砸下来,印上四个大字渐渐放大——苍穹之印。
那苍穹之印现在就放在休名面前的桌子上。
“师父啊,徒儿已经扛了苍穹宫百余年啦。如今的苍穹宫你也看到啦,只可惜呀,家大业大,入不敷出啊,弟子又不通俗务,愁死我啦。”休名先喜后悲对着画像吐苦水。
突然窗外飘进来一声:“师父,上课啦!”
闻得次声,休名惊起,拍拍头顶:“哎哟,对对,上课都忘了。”
休名凤眼微睁,螺旋状的气灵交织席卷全身。少顷,庄重持然的声音响起:“为师就来。”
休名身形化作一缕青烟飘出和颐苑,越过由上而下的阶梯,来到正前方一处皆由山石制成的建筑。
建筑正前方有一石椅,休名显现在石椅之上,端坐如木,目视而下,道:“开坛!”
其下是一群身穿道袍的弟子们,大大小小不下三十人,皆站起:“恭请师父,开坛!”
这里是明坛,为狐山内山弟子,开授教经,开明悟道所设。其内制成桌椅的山石皆是狐山之石。
此刻明坛内飘出青烟袅袅,一众弟子凝神闭目,正打坐静心养气。讲坛上,凝神香于云纹炉中逐渐灼烧,香味萦绕鼻尖有静心安宁之效。
休名正坐在桌案前,身穿道袍,头挽发髻,手上平置一根戒尺。不见半分醉意,器宇不凡。
休名此时与喝酒时判若两人,抬眼间目中照出世间百态,举手投足融于天地。一众弟子打坐,休名眼睛一睁透出一丝威压,目光略过众弟子。使得众人在静坐中如在云雾间覆绳过崖,如在北国风雪中步履薄冰,如在地底熔岩处独坐木桩。
这般尊威真乃当世顶峰,无人能及。
太阳逐渐由东向西,阴影覆过整个明坛。斜阳夕照,群兽归巢,空中隐隐传来悠远的嘶鸣声。能隐约听到扇动翅膀带来的风声,异兽自形有序逐渐落到西北角的俊翼馆。
每日初阳半空,从断崖出,日落时分回,往来有序。异兽皆有灵性,从未遗失,无论平日弟子外出又或是与外界联络皆靠它们。无事之时围绕狐山玩耍,众兽穿梭在云雾间,是狐山唯一一个不是用钱堆出来的大好风景。
此时它们正飞回山上,弟子们听到声音便知是酉时到了。瞬间牵动不少弟子的心,使其无法专心修行,只盼着下课。
骚动声渐起,休名未动,道:“静心。”
声音形成一道音浪,成圆形漫过一众弟子。骚动停止,一众弟子忙收敛心神,安静下来紧闭双目,汗珠再次从额上滑落。
须臾间,便有一只小仙鹤落在了星君桌案前,长长的红喙衔着一封信。
“红色的?”休名疑问。
众弟子正坐得辛苦,平时下课都极为准时,今日想试试弟子们的心性,只是有些弟子已经急待下课放弃体悟,为了躲避戒尺佯装闭目。
“自山下而来,是何事需要用到红色信纸?”
弟子们闻声,偷偷睁眼看,只见休名取了鹤衔来的信函,登时脸色大变站起身来,仓促留下了“下课。”二字,一缕青烟已飘出了明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