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观众已经少了五分之一，那些都是些来凑热闹的人，看着现场无趣也就离开了。

五天之后，李末的灵液还没炼制完成，观众已经又少了一半。那些都是冲着白灵儿来的，可是美人再美，看久了也就那样，又只能看不能吃的，耐心用光了也就离开了。

七天过后，李末在提纯灵液，观众已经只剩下数百人了，这些除了少部分是黑星城各势力派来盯梢的，就都是炼丹师，他们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高台，注视着山河鼎，注视着李末的每一个动作。

这对他们来说，是万载难逢的好机会，七天七夜没有合眼，他们虽然也会疲惫，但却不敢眨眼，深怕错过了李末的任何一个动作。

南宫浩不懂炼丹，看现场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只剩这几百个了，很是焦急，也很担心另一件事。

他大声问落落和白灵儿：“她在炼制什么丹药，还要炼制多久，这广场，租一天就是五千中品灵石呀，这都七天了。再继续下去，咱们的灵石可就不够付租金了咱们店一天才营业一个时辰，一个月也赚不来几个灵石。要不然，我过去打断好了，让她别炼制了？”

他这话是故意说得很大声，台下正在聚精会神看李末炼丹的那些炼丹师们，都皱了眉头，随后就沉默着掏出了一些灵石放在身前，有的是几百块中品灵石，有的是一千块。

他们绝不希望李末这时候停下来，只是看着她炼丹就让他们受益匪浅，得到了很多启发，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停下来。

见到这一幕，南宫浩赶紧派了几名侍女下去，猫着腰，穿行在台下把地上的灵石都捡走。

侍女将装了满满一乾坤袋的灵石交给南宫浩，南宫浩就蹲在桌子后面跟落落一起数灵石，好家伙，这一下居然就收了差不多十万中品灵石，想不到一个收徒大会还能收灵石。

他大把大把的将灵石抓紧自己的乾坤袋袋，对上落落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嘘，我给你买灵食，你想吃多少就买多少。”

又是七天过去，李末的丹药已经进入凝丹状态，只是并不顺利，蕴含着强大能量的灵液，在山河鼎内翻滚着，挣扎着，不愿意被浓缩凝结。反抗造成的气流波动，让山河鼎不停的摇晃着。

台下所有的炼丹师都神经紧张，倒是李末看着更加平静，她伸出一只手，贴在山河鼎的鼎盖上，闭上了眼睛，沉入山河鼎内的神识开始与灵液们沟通，不停的给它们传达着意念。

凝结吧，只有凝聚在一起，从液体变成更小的固体，你们才能得到升华，才能成为真正的丹药，成为一粒能沟通天地的八品宝丹。

李末相信，即使只是灵液，但作为八品宝丹的前身，它们，是有灵的。

但即使是所有的炼丹师都这么相信，也难以做到与灵液沟通。

山河鼎内，灵液蔓延开，扭曲着，形成了一张绿色的小脸，虚浮在山河鼎的中心，在鼎内不断的变化着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平和，一会儿冷血，一会儿慈祥，人类的一生能有多少表情，这粒丹药就变化了多少次。

绿色小脸又突然闭上了眼睛，李末却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额头沁透出汗珠，也没有精力去擦掉。

在冰雪山脉的雪山腹地里，她曾经炼制出一粒八品宝丹，但那更多的是靠的运气，她的丹道并没有稳定的被提升到八品。眼前的这一炉丹，才将真正代表着她的丹道水平。是就此突破，成为大陆顶尖的八品炼丹大师，还是就此停留在七品，进阶遥遥无期，就看眼前了。

绿色小脸终于又睁开了眼睛，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眼神纯净清澈，脸蛋圆嘟嘟，但片刻之后，就又如同个几岁的小孩，眉眼张开了一些，仿佛在望着身前的双亲，露出了一副依赖的表情。从初生到成长为孩童，再到少年，直至青年，最后那张绿色的笑脸居然还长出了老者的皱纹。

仿佛回顾着一生，满布皱纹的脸，又闭上了双眼，一滴泪珠从它的右眼滑落。就此走完一生，当然会有遗憾，人生的经历是如此的精彩，又岂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让它体会到所有。

泪珠滴落下来，接触到山河鼎的那一刻，山河鼎的摇晃骤然停止，如同一场激烈的雷鸣闪电毫无预兆的就停了下来。

绿色小脸的五官开始模糊，慢慢的又变回一团没有形状的灵液，开始凝结起来。

只是，凝结成的一团足足有鸡蛋大，要想真正成丹，至少还需要让他们浓缩成拇指大小，而此时的李末，还紧闭着双眼，双手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那滴灵液的泪，落在鼎上，也如同落在李末的心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问着：“道，是什么？何为道？你的道又是什么？”

若是连自己的道都没有，连方向都看不清，又有什么资格炼制出可以沟通天地的八品宝丹？天道不允许，天地也不会认可，就连八品宝丹也会拒绝从你的手中出世。

是呀，道是什么，自己的道又在哪里，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修炼？

此时，就是悟性再差的炼丹师，也看出来这一炉丹药已经进行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屏息凝视，期待又紧张，此时在广场上的半空中居然有乌云笼罩，要知道，这可是黑星城，一个没有阳光，没有云朵的地下城市。

落落也已经丢下了那一乾坤的灵石，目光悠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末。

李末回顾着自己从踏入修真界，到现在的这半生，自己初入修真界为的是寻找弟弟，努力修炼也是为了能早日找到弟弟，现在则是为了救弟弟。可是，自己修炼，真的就只是为了弟弟吗？

没有任何一个人，活着是为了另一个人。无论在哪个时空，在哪个年代，少了谁，地球都会继续再运转。谁也不是谁的唯一，谁也不是谁的地球。

那自己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道是什么？何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