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回 原始天魔 （二）

天柱山中，方辰从云床之上站起身来，忽然又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取过混沌钟，轻轻摇动，就听见钟声悠扬，霎时间响彻天柱山。不到片刻，就见孔宣匆匆赶来，朝方辰行了一礼，坐了下来。

方辰叹息道：“没想到大劫越来越大，可怜众生愁苦，我虽然掌天道，天道中的一切都在贫道的手中，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大劫继续发展下去。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当年你师祖在巫妖相争时的心情，才想起当年封神之战时无可奈何的模样。明明能阻止这一切，但是却不能阻止。就算能掌控天道又能如何？”

“老师，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因果，有因果就有大劫，有问题就要解决，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老师高高在上，当普济天下，普渡众生。至公至正。”孔宣虽然不知道方辰为何招自己前来，但是见方辰如此模样，也知道大事要发生，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说出此番话来，也不知道是在宽慰，还是在提醒。

“你是斩三尸成道，其实在你的前面尚有人也准备斩三尸成道，但是最后都放弃了。太上老君使用了一气化三清之术，元始天尊却将自己的恶尸抛弃、封印在天外天中，长期不过问，没想到的是这恶尸因为在混沌中生出了独自的意识，得到天道的承认，就算不是天生的圣人，但是一身神通也是诡异无比，丝毫不在圣人之下。如今元始天尊已经化为虚无，这恶尸已经出世了。我虽然知晓他是恶尸，但是却不能消灭他，看着他为非作歹，将阐教最后的一点基业与截教众仙都拖入大劫之中。可怜，可叹啊！”方辰摇头苦笑道。

“当年元始天尊将其封印，今日回来毁坏原始天尊道统，也是因果轮回，老师掌管天道，也不应该阻拦，更应改顺应天道形势才是。”孔宣眉头轻轻皱了皱，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与原始天魔的来历。

方辰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前的孔宣到底是斩三尸成圣的人物，与自己不同。至公至正，丝毫不会考虑原始天魔出现的结果。难怪天道要此人成圣，以掌管天道。也只有此人才能做到公正公平，处理事情丝毫不含个人的情感在其中。

“也罢！你就去走一遭。”方辰将混沌钟递了过去，道：“事情完毕后，可去终南山，将云中子唤来。我有事交代。”

“师父！”孔宣眉头皱了皱。

“尽人事耳！”方辰叹了口气道：“元始天尊也是玄门门下弟子，道统不当断。云中子道德高隆，又得元始天尊炼器之术。太清炼丹，玉清炼器，上清习阵，云中子此举正好符合玉清一脉，当有以一线生机。”孔宣闻言方点了点头，接过混沌钟，就出了大殿，径自朝界牌关而来。

界牌关下，原始天魔静静的望着西南方，姜子牙等人却是望着正在黑色浓雾之中，挣扎的长生等人，恨不得此刻自己的老师马上出手，灭了自己的心腹之患。但是一方面又祈祷，长生这些人挡不住黑雾的侵蚀，纷纷化为灰烟却是最好。只可惜，黑雾之中，仍然有功德金光照耀其中，虽然光芒已近很是暗淡，但是却仍然顽强的抵御中域外天魔的侵蚀。

“他来了，没想到是他来了。方辰倒是能忍得下来。倒不象他的为人。”原始天魔望着西南方飞来的一朵祥云，一个年轻道人，面容冰冷而刚毅，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冷冷的望着前方，虽然还没有赶到，人尚在万里之外，但是一股庞大的气息已经让界牌关下的众仙赶到一丝不安。霎时间，姜子牙等人纷纷拜下，高呼着圣人万寿无疆。原始天魔神情也微微的变了变，他虽然实力丝毫不在任何圣人之下，但是面对孔宣，也不得不佩服，他仍然逊于孔宣一筹。

“见过孔宣圣人。”原始天魔周身猛地涌起一股黑雾，将自身包裹在其中，众仙也分不出其中的模样来，只感觉到一股股庞大的毁灭气息从原始天魔身上冲了出来。姜子牙等人皱了皱眉头，虽然这股气势很是厉害，但是丝毫不象当年元始天尊身上出现过的，一个威严，一个诡异，两者根本不同，这难道就是圣人恶尸的力量吗？怎么如此的诡异。但是这也仅仅是怀疑而已，却都不敢说出来。

“你不该来。”孔宣面容平淡，轻轻地说道。

“既然是你来了，就该知道贫道该处来了。”原始天魔哈哈大笑道：“若是红云圣人亲自前来，贫道自然不敢与之相争锋，不过，既然是你来了，贫道就知道，天道之下有一线生机。既然如此，贫道为何不争取一番。”

孔宣点了点头，道：“不错，本来我家老师准备亲自来的，但是被贫道劝了回去。你是有一线生机，所以才能脱离本体，现于三界之内。本来，你还能继续存在，可以不沾染因果，天道也允许你存在。但是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也就是等于你已经放弃了这一线生机。但是若是想争取更大的机遇，也同样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你想过了吗？”

“那是自然。”原始天魔冷笑道：“我不想呆在暗无天日中，我本是圣人化身之一，为何不能行走三界。”

“好！”孔宣闻言没有说话，手中的混沌钟声轻轻点过，就听见钟声悠扬，禁制在长生等人身上的黑色烟雾都尽数被击散，消失得不见踪迹。而长生等人也缓缓地清醒过来，但是神情灰白，双目无神，却是在域外天魔的进攻下，整个心神被天魔所影响，露出一丝缝隙，需要马上闭关，才能修复其中的漏洞，使自己的道心更为稳固，道行上能再有所提高。

“尔等出身名门，大劫以来，毫无灾难，虽然能保住自己性命安全，但是对自身的道行上提高却没有丝毫的好处，今日受此磨难，一方面也是天道注定，另一方面对尔等也是有极大的好处，能渡过域外天魔亲自出手的磨难，日后修行之路上，大有好处。”孔宣淡淡的吩咐道。众仙闻言面上纷纷露出一丝欢喜来。相互恭喜起来，惹得一边的姜子牙等人暗骂着众仙不当人子。

“月牙儿，既然你已经有封天印了，真武剑也该回归真武帝君了。你因果已经了结，可回天宫了。若是没有重大事情，不可出天宫。”孔宣对其中的月牙儿吩咐道。月牙儿吐了吐香舌，乖乖的点了点头，在造化宗中，月牙儿与赵菡二人就如同是天使一样，备受众仙的宠爱，但是两人都惧怕一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已经成了圣人孔宣，不但神通广大，更为重要的是生了一张冰冷若寒霜的脸孔，处事公正，造化宗的任何人都对孔宣敬而远之。月牙儿也不例外，一听了孔宣的吩咐，哪里敢反对，只得将脑袋缩到狐九妖身后，小心翼翼的望着孔宣。

“天魔，你我该去做过一场了。”孔宣忽然淡淡的说道：“贫道也想看一看，亿万年的时间，你与元始天尊究竟有何不同。但愿你能有好运，就如同当年你能得到天道德眷顾一样，拥有独立的人格。”孔宣淡淡的说道。手中的六根清净竹轻轻的击在虚空之中，虚空之中顿时现出一个门户来，孔宣缓缓地走了进去。原始天魔见状，嘴角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也跟着进了虚空之中。长生等人狠狠的瞪了姜子牙等人一眼，方才进了赵宋大营。而姜子牙等人却满脸的幸灾乐祸的神色，各个欢天喜地的回了界牌关。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能想到原始天魔出现的含义，圣人已经身陨，一个是准提道人，而另一个以前还有人推测是元始天尊，但是如今不同，元始天尊的化身出世，也就是说，元始天尊仍然是活的好好的，那身陨的人只能是通天教主了。庞大的截教众仙都会赶来，加入反对造化宗的封神大战之中，就算对方拥有无当圣母这样的人物都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

赵宋大营中，众仙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无当圣母望着蒲团上端坐的长生等人，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不光是他，就是长生等人脸上都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来。原始天魔又出现了，亲口承认自己是元始天尊的恶尸所化，既然如此，元始天尊就未曾陨灭，可是当初那场血雨又是何人呢？若是通天教主，那当初众仙见的圣人又是何人呢？这个时候，众仙也都迷糊起来，心中纷繁复杂。

“大劫之下，天机混乱，就是连圣人都不能参透其中的事情，更何况我等，当初我等在天柱山中见得是老师那是没有错的。一身刚烈之气，是不可能错的。今日所见的原始天魔是不是二师伯的恶尸所化，贫道以为其中必然有变故。”无当圣母淡淡的说道：“虽然是恶尸，与本尊大有不同，但是贫道以为，这圣人的恶尸与我等恶尸没有任何区别。所谓恶尸乃是恶欲，即私欲、食欲和性欲等等，斩之可清静无为，明心见性。那原始天魔虽然周身暴躁不安，充斥着毁灭的气息，倒是与恶念相同，但是那道死光却大为不妥，我等三清门下，虽然分为三家，但是都是玄门一脉，盘古正宗。虽然教义上有些差异，但是神通道法上却有相通的地方，这三尸之道也有许多相同的地方，贫道总认为这个原始天魔与二师伯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虽然相貌相同，但是气质缺是不同，更象，更象是两个不同的人。”众仙闻言神情一愣，猛的想起原始天魔的一切来，纷纷点了点头。

云霄在一旁点头道：“师姐说的没错。当初我也曾见二师伯发怒的模样来，虽然很是厉害，但是却没有今日如此这般的诡异。这个原始天魔恐怕不是二师伯的化身，只是不知道是何来历，为何与二师伯生的如此相同呢？也不知道此刻的孔宣圣人师兄将那原始天魔如何了？”众仙脸色又皱了起来，显然也是弄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了。

“不，恐怕他真的是元始天尊的恶尸所化。”一边忽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声音，众仙望去，却是鲲鹏妖师。

“妖师如何知道？”长生面色一变，忍不住问道。其余众仙脸上都露出疑问之色，虽然有的人修为高于鲲鹏妖师，但是有些洪荒秘闻却不是修为高就能获得的，那也是要经过长期的时间的积淀才能得到。鲲鹏妖师乃是当年洪荒中有名的人物，曾经在紫霄宫中听过道的人物，论见识，在座的没有人能比得上妖师。

“嘿嘿，此事别人不知道，却是瞒不过贫道，就是你家老师恐怕也是掌管天道后，才知道这秘闻。”妖师得意的笑道：“当年洪荒之上，本就没有正邪之说，也没有道魔之分，此举也是因为封神之后，元始天尊为主导三界才弄出来的玩意。”众仙闻言也纷纷点头，尤其是云霄等人，以前元始天尊门下弟子自从封神之后，就诬蔑截教乃是魔教，一些妖族修炼者也跟在后面倒霉，这些都是阐教所定下的规矩，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与元始天尊有莫大的关系。一时间各个都认真听了起来。

“当年我曾杀戮无数，以求证杀道。后来进军准圣时期，有域外天魔至，要灭我心神。其所用的神通尚带有玉清大法，当初我就怀疑这是元始天尊要灭我。但是他一身魔气，非玉虚神通，让我曾经感到怀疑。但是今日却是让我知道了。当初的那域外天魔正是元始天尊所化，只是当初，他被天道允许，作为修行人度劫中必须存在的天魔劫，长期以来，早就已经成为独立的存在。就算元始天尊身陨后，他仍然存在。嘿嘿，当年元始天尊封印了他，今日前来，恐怕是要坏元始天尊道统而来的，一报还一报，正好了结因果。”鲲鹏哈哈大笑道。众仙顿时心中一亮，也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至于元始天尊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恶尸，心中也略能猜到一些，只是没有人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