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走廊上能看到形单影只的人,白大褂的医生像幽魂似的游荡,四周弥漫着病气和哀伤。
傅晏舟去了挂了急诊,他急急忙忙的样子,仿佛她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只是脚崴了,他着急忙慌的挂了专家的号。
回来时脸上还带着难掩的阴郁,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好似被猫舔过似的。
周辛坐在铁皮座椅上,那长椅上为了散热做了挖了好几个洞镂空,天气不是沉闷的湿热,可也让人无故催生出躁意来。
旁边的男人已经年近四十了,一头稀疏的杂草隐约参杂着枯萎的银丝,脸颊上的皱纹仿佛能夹死苍蝇,手背上正挂着水,苛责着身侧正给他调制输液泵的女人:“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干不好,就不会去问医生,就知道瞎弄一气……”
周辛听着男人的抱怨声,吵得耳膜一鼓一鼓地跳动,牵动着鬓角,让她心火高涨,窜了几米高。
她瞥了一眼男人,看到男人还在斤斤计较着,那张嘴好似上了发条不停地说着,打压和斥责的话使得面前的女人怯懦地低下头,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下意识的开始说对不起。
这种场面见惯了,周辛猜测男人和女人应该是夫妻,不过妻子一直忍气吞声,处于弱势被丈夫欺压惯了不敢抵抗。
不过这也仅仅是猜测。
“我给你请了专家号,他让我先带你去拍个X光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走来的傅晏舟眉头皱的很深,发现她视线正聚焦在身侧的男人身上。
傅晏舟转过了身,故意朝她视线的方向倾过身,挡住了目光:“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
周辛移开了目光,淡淡的回:“不用请专家看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严重的话你倒是走一步让我看看?”
傅晏舟故意为难。
周辛嗯嗯着回应。
傅晏舟蹲下身,将她的墨绿色鱼尾裙撩起,修长骨骼分明的长指,白如浪条在小脚腕处摁揉起来,她脚腕像牛脂一般白嫩,带着淡淡的余粉,这不禁让傅晏舟喉颈滚了滚,一股萌生出的热流比这沉闷的夏还要后劲十足。
足弓上还有青筋,细细的几根,在白如牛奶的肌肤上显得那么性感。
他看了小腿上蒙上的灰尘,拇指摁在小腿肚处,傅晏舟暗了眸色,沉下心曲了一下匀称的小腿,问:“这样疼不疼?”
“不疼。”
周辛注视着他的举动,有些尴尬的将腿收起。
傅晏舟却固执地非要仔细看出个毛病才行。
单膝跪地,西装革履,撸起她的裙摆正在揉着小腿,医院大厅内来来往往的人流都不禁把视线落在二人身上。
不出意料,旁边男人恶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射。
那种目光就像苍蝇嗡嗡转了一圈,搓着手落在了一盘美餐上。
那嗡嗡的声音很聒噪,正如他的目光一样让人生厌。
“眼珠子能不能老实点,往哪看呢!”
周辛将裙子放下,冷飕飕地朝男人看去。
男人鼻尖发出一声闷嗤,扯动唇角不屑:“小姑娘,你怎么说话呢?谁看你了,穿这么骚难道不是让人看的吗?”
好熟悉的台词。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记得那个负责人也是这么说的。
周辛垂下眼睑,眼底生出的火苗已经开始烧了起来。
反而男人看她默不作声,以为是被吓到了,不以为意道:“既然都有男朋友就别天天想着勾引有妇之夫,没看到我老婆在吗?我放着我老婆不爱,看你干什么?”
“这么小题大做,是不是觉得男人都喜欢你这种骚样啊?自恋是病……知道吗?”
男人说完这番话还特别骄傲,好像通过碾压弱势可以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
她正想要抬头出声,视线却被黑色的西装挡住了,周辛看到他拽起了男人的衣领,硬是屁股悬空起来,离椅子有了一段距离。
气氛无声无息的凝结成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周遭还算热闹的环境也在此刻变得沉寂下来。
周辛扯了扯他的手腕,傅晏舟抓着他的衣领没有松手的意思,倒是男人那一头稀疏的头发正凌乱又狼狈的落在了额前,他本就已经中年了,力量抵不过傅晏舟,挣了两下,更显得滑稽十足。
“道歉。”
傅晏舟视线落向身后的周辛,语气强硬道。
男人抓着他的手腕,想要挣脱开,可脸上的横肉乱晃着,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旁边的女人吓得忙过来拉开。
傅晏舟扔没松手,手背上被抓出红痕也不想这么放过男人。
“道歉。”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男人最终溃败,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给一个女人低头,但是他可以朝着傅晏舟这个强壮男人面前示弱:“对,对不起……”
“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她。”
傅晏舟拖着他的衣领拉到了周辛面前,他手上的挂水针已经被扯的脱离下来,两条腿正拖在地上,对着周辛一脸慌张和恐惧地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周辛听着他的道歉,没想要把事闹大,只是看向傅晏舟:“不是要给我看病吗?”
他看了一眼急诊号,是到时间了。
傅晏舟松开了男人,男人落在地上,气得爬起朝女人扇了一巴掌:“你老公差点被人给打死了,你就在旁边看着?”
女人被打得懵怔在原地,然后眼尾一红哭着怒推了一把男人:“你就知道欺负俺,不行就离婚,不过了……”
男人听到他离婚欲要动手,旁边的人见状拦下他。
这幕被周辛看在眼底,她叹息了声:“真可怜。”
“你从哪来的英雄主义?”傅晏舟冷不防地问。
周辛面色一顿,反问:“我有吗?”
“工地上为工人争取权益差点交代在负责人手里,又看不得那个女人被老公打压,你没有吗?”傅晏舟好似一眼可以看透她似的。
周辛抿紧薄唇:“也许是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见到了很多的事,有了一些经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