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军事贵族。
赵胡墓中,是绝对不能缺少各种青铜和铁质武器,以及车马器的。
对,车马器也属于武器的一种。
从商朝到战国,战车一直都是各诸侯国最重要的战争利器。
相当于现代的坦克。
欧洲人一次世界大战才开始玩的步坦协同,最早可不是欧洲人首创的。
实际上,华夏人在商朝开始,就已经利用战车与普通士兵进行协同作战了。
西周时期的步坦协同,是用一辆车配合72个步兵,编组为一乘。
战车在前面冲锋,步兵快跑跟在后面,借助战车横冲直撞的力量,挥舞着戈与戟,收割对方士兵的生命!
而战车上,乘员一般为3人。
左边的负责指挥和远程射击,身穿轻甲,被称为甲首。
右边的人手持长戈,负责攻击近处的敌人和为战车扫清障碍。
预下居中被成为参乘,也就是驾驶员。
一般一辆战车,居左边的人是最尊贵的,中间那位只是车夫,右边那位是负责保护左尊的。
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华夏人以左为尊了吧。
要知道,商周时期,诸侯和贵族,也都要下场亲自乘车出战的。
而他们都是居左位,负责指挥和远程射击。
这也是为什么商周贵族,都很注重射术。
贵族子弟之间,也都爱玩“投壶”这种和射有关的游戏。
因为上到诸侯,下到士、大夫,他们上战场就是负责远程射击的。
不掌握一手精湛的射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位贵族?
射术,从夏商时期开始,就是一位贵族必须要掌握的技艺。
而南越国的赵家,作为从秦国传承来的军事贵族集团,武艺这块怎么也不可能少练。
要知道,秦始皇年轻的时候可都是没少练射箭,以及指挥和驾驶战车。
所以,西耳室内除了礼器、日用品、装饰品之外,剩下最多的随葬品,就是车马器了。
出土车马器的种类计有:衔、镳、伞柄箍、盖弓帽、当卢、络管饰、缨座、带扣、泡钉、铜环、水龙头辕饰、圆片饰共13大类1350件!
除了有4套铁衔、镳外,其余车马器具全为铜器。
光是车马器的配件,就有一千多件,足够组装出四架超级大的战车。
估计是天子驾六那种级别的大战车,才能用上这么多配饰。
有这些配饰在手,只要给文物修复部门足够多的时间,完全能组装复原出这四架马车。
不过用的材料肯定都是新木材了。
但是这也足够让现代人,一窥南越国的战车!
而除了战车之外,出土最多的单兵武器,不是戈,也不是戟,而是箭镞!
赵胡作为一位国君,显然不是拿着长戈和长戟作战的。
他如果要练武,当然是要和其他贵族一样,玩射箭。
而箭镞,就是古代的箭头。
作为南越国最顶级的贵族,赵胡用的箭镞,自然是不凡的。
西耳室内一共出土了四种不同样式的箭镞。
其中1型,是最为典型的战国后期样式的箭镞,通长5.3cm,横截面作三角形,狭刃,十分锋利。
实物很长,根本不像是一个箭头,反而像一把小刀了。
这也是春秋战国时箭矢的特点,箭头很长,这样杀伤性才够大。
光是1型的,一共就有三百多支。
剩下还有带倒刺,双翼的2型,圆柱形,长度较长,达到八厘米的3型,以及带血槽,长度较短,但是杀伤性最高的4型。
四种箭镞加起来,大概有个四五百支。
西汉时期,或者说汉代之前,诸侯贵族,包括皇帝,都是比较喜欢没事就出门打猎的。
汉武帝也没少在上林苑猎鹿。
这些贵族打猎肯定不会上去和猎物肉搏,只能用弓箭了。
很显然,这些箭镞应该都是赵胡生前御用的。
出土时,它们都被放在了木质的“矢簸”之中。
簸,用柳条或竹篾编成的器具。
可惜,深埋在这偏酸性土壤中,这些木制的器物是最容易损坏的。
大部分矢簸都已经腐朽不堪,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有用漆画上的花纹,完好的时候应该是非常精美的。
而且表面还贴上了几层绢,用于保护陪葬的作用。
可惜这些绢也只剩下了一点点残片,腐烂的七七八八了。
当然,光有箭头也不行。
除了箭头之外,也出土了160支箭杆。
这160支箭杆能保存下来,大概率是因为这些箭杆并非是纯木制或者竹制的。
古代的箭杆,大部分都是用竹或木制作的,用木头的话普遍也是选择轻木。
因为这样才能让箭变的轻盈,从而射的更远,更准。
但是赵胡墓里的这160支箭杆,并非是纯木制的。
箭杆的主体,是用细长的圆竹杆制作,但是在竹杆中间,还内插了一根细长的铁棒。
这根铁棒,叫做“箭铤”,用于安插到竹管制成的箭杆中,并用麻绳,与箭镞加以绑定。
这样,箭镞与箭杆之间才能更加牢固,不易脱落。
箭杆这玩意向来在随葬品中属于难以保存的物品。
大部分西汉时期,以及更早时期的古墓葬中,出土和箭有关的器物时,大多都只有箭镞。
剩下的箭杆、箭羽,都是难以保持下来的。
在本就保存情况堪忧,随葬品腐朽程度极高的这座墓中,居然能发现保存还算完好的箭杆,而且还是铁+竹制作的。
这对考古人员来说,简直是一个意外之喜。
更惊喜的是,这箭铤还是用铁锻造出来的,这说明南越国当时应该也掌握了,一定程度的铁制武器锻造工艺了。
没等他们确定呢。
就在发现这批箭铤的第二天,广州考古所的工作人员,就在这堆弓箭的旁边,发现了一把铁剑!
这把铁剑的样式,是典型的战国楚式剑,非秦国风格。
但是制作的材料,是用铁做的,甚至还不是普通的熟铁,而是更加高级的钢!
用钢铁做的剑,那就具备了真正全面超越成熟青铜剑的要素了。
不管是锋利程度,还是耐用性,都比青铜剑更强些。
南越国的位置,决定了他们肯定会吸纳到非常多吴、越、楚地区的冶炼工匠。
而春秋战国时期,这三个地方的金属冶炼水平,当世领先!
不过,之后广州考古所的同事们,就再没找到第二把铁剑了,甚至青铜剑都没有。
这也能看出来,南越国当时虽然掌握了先进的铁制武器锻造工艺,但是还没法做到全面普及。
这把铁剑,可能已经是赵胡珍藏的宝剑了。
至此,西耳室内陪葬的所有武器,也就都被清理出来了。
除了车马器,只有一把铁剑和一堆箭矢。
不能说很少,但是考虑到赵胡的身份,这个“军火库”多少还是有点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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