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自幼便拜入上清派门下,却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庾三钱这人。瞧他武功如此了得,若当真是上清派门人,师父不可能不提及到他。而他所使这几招,却分明是上清剑法中的‘刺羽归心’。
想到此节,心下好生奇怪,有心要瞧瞧庾三钱究竟是何门派。凝神细瞧,发觉他这几招剑法确与自己所使剑招一模一样。再瞧他步法,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这一招‘刺羽归心’剑招上虽是防敌偷袭之法,步法却是依着五行之位而行。这剑招上的功夫极易学得,但若想步法不错,不得上清剑法精要,实难练成。
庾三钱剑招虽是不错,但步法却无章法可寻。若他身后之人瞧出此点,只须依着五行方位而行,他这四招实无半点威力可言。
许黄民自小便修习上清剑法,于招式中的破绽瞧得极为清楚。此时龚镇南转攻庾三钱下盘,全然不顾庾三钱刺出这四剑,定能化险为夷,逼得庾三钱手忙脚乱一阵。
只是龚镇南并未想到此节,见庾三钱一剑分取自己上身四处要穴,忙回刀去格。他未曾想庾三钱竟有如此诡异招式,见剑风袭来,便出招抵挡。
但他终究是后发,此招又大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格挡之际,仍是被庾三钱长剑刺了个手忙脚乱。幸而他所使是两把轻薄的短刀,两人虽离得甚近,但扭转腾挪之际,仍能运刀自如,将庾三钱四招一齐化了开去。
直向后退出两步,方才站定。往周身一瞧,身上衣衫仍是被他剑锋刺破了两处。心下甚是佩服庾三钱这招后攻,一改先前轻薄之意,恭敬说道:“好剑法!”。
一语未毕,短刀脱手而出,正是万刀门的绝技,万卷刀法。万刀门以万卷刀法闻名天下,而其根基却是一套万象拳法。入万刀门者,必先习万象拳,再练万卷刀法。
万象拳虽与普通拳法无异,但其中攻招路数却是依着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而行。一般天资聪颖者,三到五年便能有所体会。拳法上便有所小成,可与江湖上一二流好手并肩。而普通人没个十年半载,想有如此火候,那是绝难办到。
而万象拳练到一定境界,便可修习万卷刀法。这刀法比之拳法却简单得多,其中招式只有三招,而变招却全是依着万象拳中的五行之理而行。万象拳练到一定境界,只需日夜苦练这三招,便能练就天下第一快刀的功法。
也正因如此,一人须得先练三五年拳法,再苦练数十载的刀法,这才能有所成。若是天资不济,在其上所花的时间,更是成倍增长。万卷刀法虽甚是精妙,却也少有外人拜入万刀门下。这龚镇南也不例外,乃是万刀门前任门主的长子。他自小修习万象拳,天资虽不甚愚笨,但也足足到十五岁时,才将万象拳法练成。
虽是如此,但他此时已值中年,这万卷刀法少说也练了不下二十年。飞刀脱手而出之际,这二十年的苦练便现了出来。
庾三钱见他短刀飞来,听刀中所夹劲风,便知刀中力道。欲回剑挑开飞刀,却见短刀只在自己身前一丈之处转了个圈,便又回到了龚镇南手中。他二人乃是比武,并不分生死。是以龚镇南递出这一招,并不立时发出第二刀。庾三钱见龚镇南两眼放光瞧着自己,知他有意让自己瞧清他这路刀法,免得待会动起真格来,伤了自己性命。行了一礼,立时摆开架势,要拆解他这门刀法。
龚镇南见他脚跟已站稳,低声喝道:“小心了!”说完,短刀又是脱手而出。他这一次出刀,教先前又快了几分。而所击之处,正是庾三钱右肩。庾三钱先前便已瞧出他这路刀法,此时见飞刀而来,不敢怠慢,使个‘一字平天’,欲将飞刀挑开。眼见剑尖便要抵在刀身之上,哪知这飞刀如生了眼睛一般,在半空停顿一阵,从自己左手飞了回去。
先前那一刀离他甚远,他欲待隔开,飞刀已然飞回,还未觉有甚特意之处。此时这一刀却是直直朝自己右肩而来,自己格挡之际,竟然扑了个空。心中大骇之际,又见一柄短刀朝自己肋下而来。心想,原来先前那一招是虚招,为的便是能这一刀偷袭成功。暗骂一声道:“你也将我庾三爷瞧得忒小了!”,不等那‘一字平天’招式用老,立时回剑去隔。
哪知剑尖离飞刀还有一寸之时,那飞刀又是一顿,飞回龚镇南手中。庾三钱这一击又扑了个空,虽知这两下均是虚招,仍是吓出一身冷汗。
再也不敢轻视他这门刀法,心想,他这两招若均是实招,我格开了先前一刀,这第二刀却当如何躲避?还未相处对策,第三把刀已飞向他胯下。
下体乃是命根所在,一旦被伤,纵使不死,也比不死强不了多少。心中早已忘了思量应对之策,转而大骂起龚镇南来。他这刀法怎如此诡异,而所攻之处,更是令人发指。如此阴损招式,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得?
心中虽是不悦,但也不得不回剑去格。若他这一招是实招,瞧飞刀飞来之势,非将自己下体切下不可。心中甚是烦闷,是以这一招力道便使得大了些。他又担心飞刀伤及到自己双腿,是以这一招去招甚急。
只听‘当’的一声响,长剑击在短刀之上,那短刀遇上他剑上尽力,便不在回旋而回,直直朝圈外飞去。见短刀已然飞了出去,心中这才送一口气,对龚镇南刀法亦有所了解。
这短刀并非生了眼睛,而龚镇南亦非有隔空控物只能。他飞出短刀实是算准的地方,只引得自己回剑去格。待寻得自己漏洞之时,一招便能将自己制服。想通此节,心中已有了应对之法,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但只是一瞬,脸上便又换成了无尽的恐惧。心想,他既然引我隔开这一击,那下一刀……想到此节,心中恐惧更甚。斜眼朝龚镇南瞧去,果见一把短刀直直朝自己面门而来。而这把飞刀,离自己已不过数寸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