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
夜已深沉,惨烈的攻城战仍在继续。
由于井阑的出现,战场的形势顷刻发生逆转!羌人的弓箭手可以立在井阑上居高临下地向天水城头放箭,城头的守军立刻由主动转为被动,伤亡急剧增加,并且更糟糕的是,城内守军弓箭手只能进行仰射,而且井阑的目标相对较小,很难实施反压制。
城头上,十数名守军刚刚合力将一架云梯挑翻,一簇火箭已经从井阑上倾泄而下,凄厉的惨嚎声中,这十数名枪兵中的一大半倒了下来,剩下的数名枪兵仓惶后撤,拥挤在城墙下的羌人便趁机再次竖起了云梯,一名虬髯大汉已经率领十数名羌人攀上了天水城头。
“杀~”
一名黄巾士兵怒吼一声,手中长枪毒蛇般刺出,恶狠狠地戳进了爬上城墙羌人的腹部,羌兵的身形猛地一顿,手中腰刀咣当落地,双手无力地捧住戳进自己腹部的长枪,凄厉地哀嚎起来~~
“唆~”
这名黄巾士兵还没来得及抽回长枪,一支锋利的骨箭已经闪电般攒射而至,冰冷地射进了他的犹眼,蛛丝般的冰寒顷刻间从中箭的右眼漫延开来,士兵感到自己的身躯陡然间变得无比沉重。
惊回首,只见另一名羌人正于十步之外张弓搭箭,又一支锋利的骨箭已经绰于弦上,瞄准了又另外一名黄巾士兵~~
“啊~~”
这名士兵仰天凄厉地长嗥一声,双手弃了长枪,恶虎扑食般抢上前来,倏忽之间奔过了十步之遥,途中虽然背部挨了两刀,腹部中了三枪,却终于撞到了那名羌人身上,顷刻间两人的身体搂成一团,从城墙上翻翻滚滚地栽落下去~~
人在空中,黄巾士兵陡然张开血盘大口,露出两排冷森森的钢牙,向着羌人颈上恶狠狠地咬将下去~~
“死~”
满目狰狞的鲍出手中开山巨斧夹杂着无可匹敌之势,狠狠地劈向羌人大汉的头颅,羌人大汉雄壮的身躯猛地一顿,凄厉地长嚎尚未嚎出来,铁塔般的身躯已然裂成两段,浓郁的血腥气裹着殷红的鲜血四溅~,狂暴的打击接踵而至,鲍出反手一斧将他整个人都磕得飞了起来,翻身栽落城头~~
“鲍出将军~”
“嗯!?”
鲍出豁然转身,却见郭图罕见的穿着一身重甲,头戴铁盔登上了城墙,正疾步奔来,鲍出迎将上去,抱拳道:“公则先生,羌人攻城,此处甚危,先生伤势未愈,怎的上城墙上来了?”
郭图摇摇头,只是凝声道:“将军,情势如何了?”
“呼~”
鲍出长长地舒了口气,以斧顿地,向郭图道:“公则先生,情势不妙啊。羌人不知得何人相助,竟然造出了井阑阵,羌人居高临下攒射,我军被羌人的弓箭手压的抬不起头来,如此下去,用不了五日,天水城将彻底沦落羌人之手矣!!”
郭图阴冷的目光掠向四周,但见羌人果如鲍出所言,居高临下,而黄巾守军只能仰射,防守极其不便,如此便为羌人攀登城墙提供了便利。若要改变局势,唯有摧毁敌人的井阑阵方可。
鲍出凝声道:“公则先生,主公援军何时抵达?”
“援军?”郭图摇摇头,凝声道,“主公的援军当在一个月以后抵达!”
“什么?”鲍出大吃一惊,失声道,“一个月?公则先生,莫要说笑。羌人凭着井阑阵对我军的压制,纵使我军将士再是骁勇,怕也是撑不过五日了!”
“鲍出将军!”郭图阴冷的目光落在鲍出魁梧的身躯之上,沉声道,“主公已然下了死命,必须死守天水一个月,一个月之内绝不容有失,就算你、我二人死了,天水城也不能丢!”
鲍出神情一凛,厉声道:“末将遵命!”
郭图阴恻恻道:“所以,我等已无退路。若是想守住天水,唯有将羌人井阑阵摧毁,方能守住天水城。”
鲍出厉声道:“请先生下令,末将谨遵先生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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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吕布神色阴郁的肃立城头之上,锋利的目光望向大火冲天的洛阳城,紧紧握住的双手手背宛如鳄鱼的鳞甲一般,狰狞骇人。
当吕布踏入金碧辉煌的金鸾殿,那里已成一片森罗地狱。
大殿里躺满了文武百官的尸体,不过所有的尸体都被人排列得整整齐齐,并且按照三公、九卿、文武大臣的阶序严格摆放,乍一眼看去,就像满殿的大臣都在金殿上小睡一般,显得格外的诡异。
当吕布一脚跨入金殿时,亦不免倒吸一口冷气。那时的吕布考虑的不多,只知道一定是刘备的人杀了满朝文武的大臣,然而当陈宫神色焦急的出现在吕布面前的时候,看着平日里睿智的陈宫神色凄凉时,吕布方知闯了大祸。
天下诸侯,所有人都会将杀害百官的罪名归结吕布的身上,代守天下所有的诸侯都会对吕布群起而攻之,天下虽大,却无吕布容身之处也。
“主公~”
一把低沉的声音将吕布从沉思中唤醒,吕布霍然回首,陈宫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吕布身后,吕布神情苦涩道:“公台先生。我。。。”
“唉~”陈宫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吕布不必说下去,而后沉声道,“主公带兵屠杀朝中文武百官,中原虽大,已无主公容身之地也。”
吕布急声道:“公台先生,屠杀百官根本就不是本将所为!”
陈宫摇头道:“宫自然相信主公,然天下诸侯却不会相信,洛阳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天下群雄将会如同讨伐当年的董卓一样,共同讨伐主公啊!”
“嘭~”
吕布狠狠的一拳砸在城墙之上,满目狰狞怒声道:“可恶的刘备!本将军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泄本将军心头之恨。”
陈宫看着暴怒的吕布,淡淡的说道:“将刘备碎尸万段,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目前为止,主公可想好容身之处?”
“这~”吕布犹豫半晌道,“豫州刺史曹孟德坐拥豫、徐、兖三州,麾下兵精将广,本将引兵投之,公台以为如何?”
陈宫沉声道:“如此,主公乃是自寻死路尔!”
吕布又道“袁绍、袁术二人如何?”
陈宫道:“冀州一战,袁绍损兵折将元气大伤,逃奔青州仅能自保。至于袁术此人,颇有野心,然其兄弟尚不能相容,岂能容将军尔?”
吕布愤然道:“既然如此,江东孙坚、荆州刘表、益州刘焉是不是也不能相容本将军?”
陈宫淡淡道:“主公明鉴!”
“呼~”吕布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厉声道,“此战皆因张宝而起,若不是张宝,本将军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本将前去投奔张宝如何?”
陈宫冷冷的看着吕布,冷然道:“主公岂不知那黄巾张宝视主公如猛虎也?设下此计就是为了陷害主公,若主公引兵投之,正中张宝之计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吕布怒声道,“难道你非要本将军引颈就戮不成?”
“非也~”陈宫神色一正,沉声道,“宫非是要主公引颈就戮,实在是主公不听宫之劝,方酿成此大祸也!”
吕布急声道:“我的公台先生,布知错了。请公台教我!”
陈宫凝声道:“天下诸侯虽多,却无一人可容主公。皆因主公屠戮汉室百官的罪名,所以主公何不引兵追杀张飞,抢夺天子。只要天子在主公手中,天下诸侯谁敢小觑主公?此称谓挟天子以令不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