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离开时,一身的落寞和苍凉,跟来之前的中年美大叔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仿佛在瑰园坐了这短短一个小时便老了十几岁,似乎连头发都有了白的。
温暖冷眼看着,整个人似乎更平静,却又平静的让人心悸心疼。
神往这时和傅云逸交换了一下眼神,柔声道了句“我去做午饭。”,然后去了厨房,还不忘给吴用使了个眼色,吴用心神领会,说了句“小姐,我去帮忙。”,也急步离开。
大厅里,只剩下傅云逸和温暖两人。
神往不是不愿意这时候留下来安慰她,相反,他很想,可他也清醒的知道,这种时候,傅云逸留下比他留下更合适。
……
“暖儿。”傅云逸搂着她又在沙发上坐下,一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俊逸的脸上写满心疼,“不要为了那样的人难过好么?”
温暖放松了挺的僵硬的脊背,任由自己窝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像个鸵鸟一样暂时躲起来,“好,我不难过。”
她越是这样乖巧的说,傅云逸便越是揪的心口疼,抱着她的那只手不由的收紧,“暖儿,你这是成心要我心疼死你啊。”
“哥……”温暖闷闷的喊了声,接下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傅云逸小心翼翼的问,“暖儿,其实在你心里,对那人还是有期待的对吗?”
闻言,温暖一时没说话,等了半响后,傅云逸叹了声,“暖儿,你心里想什么,其实我都懂,也能理解,所以不用忍着,你对他有过期待也是正常,毕竟在血缘上,他才是你的生父。”
说道这里,温暖开口了,“不,我不是这层关系才期待的。”
“什么?”傅云逸愣了下。
温暖从他怀里抬起头,和他眼神相触,“在我心里,父亲只有一个,就是温筠爸爸,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对那人期待,是因为妈,妈不是随便的女人,又是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婚前就愿意把自己交给他,那么她一定是很爱他、认定了他,所以才能抛却矜持、不顾一切,甚至有了我,这样的勇气,若是没有爱做支撑,她怎么做得到?”
傅云逸懂了,“你是觉得能让舅妈这么深爱并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定然是很好的对不对?”
温暖点点头,涩然一笑,“是,我觉得他一定有值得妈妈深爱的地方,不然妈不会那么傻的就交出自己,除了他的身份、地位、容貌、风姿,我想他对妈也一定很好很好,妈不是肤浅的人,既然爱他,那么他当时也应该很爱她。”
“所以,你才对他有期待?”
“嗯,妈爱的男人,我想,我也不至于会讨厌他,可是现在……”温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带了些恨意,“我还是没法做到只当他是陌生人,我不知道若是妈妈活到现在,知道他如今的一切会不会有怨恨,可我有,尤其是想到爸和妈的意外还是他身边的人造成的,我就更……没法原谅他,他却还在玩深情,说什么忘不了,呵呵,真忘不了,又怎么会伉俪情深、儿女双全?”
“暖儿,我都后悔让你知道这些了,有时候,无知才是幸福……”
温暖自嘲的笑笑,“哥,就算我们不去查,也总会有一天知道的,那时候岂不是更被动?比如刚刚,万通就知道了不是么?还有他身边的妻儿,或许也都察觉到了,只是按兵不动而已。”
闻言,傅云逸想到什么,眉头狠狠皱起来,“那我们还去帝都吗?你不想见到他们对不对?要不……暖儿,我们不去了好不好?也不去长乐了……”
温暖摇头,眉目间坚定起来,“躲不开的,哥,就算我不去帝都,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因为我身上留着那个人的血,他们就会多疑、会猜忌,会担心、害怕我去跟他们争抢什么,尤其是钟雨妍,她只怕看着我最是碍眼不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傅云逸狠戾道,“她敢!”
“她没什么不敢的,哥,之前我和林子眉一起吃饭,她跟我说了很多事,其中就有对钟雨妍的怀疑,在当年那场车祸里,她也很有动机,更有那个实力。”
傅云逸搂着她的手臂更紧,有些不安起来,“暖儿,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
什么事,你的安危永远都是第一位,我不准你受一点伤。”
温暖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不由的疼了,“怎么忽然说这些?”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我一定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傅云逸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哥,别担心我,她就算想对我下手,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傅云逸郑重的点头。
温暖笑了,“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他们比我们实力强大,可我们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当年爸爸和妈一起赴死,我想他们一定也是幸福的。”
傅云逸也笑了,“暖儿说的对,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
做了最坏的打算后,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包括对那人的恨意,温暖对傅云逸倾诉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之前的纠结便释怀了些。
都说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或许是她自寻烦恼了,人还未见,便已经给自己筑起来牢笼,不是自苦是什么?错的人是他,痛苦的也该是她。
她要做的,只是快意的看他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中午时,神往简单的做了四菜一汤,吴用却临时接到了钟云澜的电话,约他去吃饭,吴用想也不想的就推了,不过钟云澜似乎是有事找他,所以说尽好话,那架势就是一定要他去才行。
温暖见状,示意他答应,吴用不解,不过还是应下了,挂了电话后,才问,“小姐,为什么?这时候,他打电话约我吃饭,总感觉不踏实。”
傅云逸冷笑着接过话去,“就因为觉得不踏实,才让你去看看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闻言,吴用面色一变,下意识的辩驳,“傅少,你不会怀疑翰林什么吧?他绝对不会对我下黑手,这点我敢拿人头担保。”
傅云逸哼了声,“你急什么?我没说是他起了坏心,但保不准他会被人利用。”
这么一提醒,吴用顿时回过味来,“您是想说,他,他会被钟家利用?这,这应该不至于吧?他可是钟家的嫡子,谁敢拿他当枪用?”
“怎么就不能?就因为他是钟家的嫡子,才会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注定是家族里那颗最大的棋子。”傅云逸这话说的很冷酷。
吴用的脸色又变了变,似乎很难接受。
见状,温暖淡淡的道,“表哥不是质疑你们的兄弟情,他只是提醒你一下,当年吴叔也是被徐海在不知不觉中下了药,才酿造了那场悲剧,徐海和吴叔也曾视为知己。”
吴用的身子倏然一震,艰难的点点头,“好,我明白了,在吃喝上,我会尽量小心。”
看他被刺激的不轻,温暖又叹了声,“别多想了,或许我们猜测错误呢,即便是真的,钟翰林也不是有意为之,我不会为此就对他有什么芥蒂的,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该怎么跟他处就怎么处,其实,他被人利用而一无所知,才是最悲哀的那个,毕竟利用他的是他的家人,出手对付的又是自己的兄弟。”
吴用明白过来,没刚刚那么难受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知道就好,去吧,吃喝什么的都不用担心,这个给你……”说着,温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药瓶,是神圣早上走时塞给她的,“这是神圣配制的药,应该可以解毒。”
吴用感激的接过来,“多谢小姐。”
温暖摆摆手,吴用大步离开。
傅云逸看着温暖,不无担忧的道,“暖儿,他们开始了。”
温暖不以为然的笑笑,“嗯,开始了才好玩不是么?我就怕他们这次又不出手呢。”
“可是……”
“好啦,哥,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啦,吃饭吧,该做的准备都做了,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们,这次一定让他们都现了原形。”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