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契丹恶梦之始(上)(1 / 1)

一品富贵 午后方晴 4590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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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陛下,能不能要求降低一点?”宋九乐了。古今往来名相很多,但有几人能达到这三人的高度?

赵匡义可能是一个玩笑,表示亲近。

但说玩笑也不是玩笑,自己一下子上来了,也必须拿出一些东西。

自己能拿出什么?说文治,不要说自己,就是赵普,在赵匡义面前谈文治,只能是班门弄斧。

或者说陛下,你是跛脚鸡,文治一百分,武功只有十分,可能连臣也不如,能说吗?

想了想说道:“陛下若是想臣说几句,臣就说几句。”

“说来听听。”

“第一是治政之道,务实求实。”

赵匡义脸sè有些难看了,道:“何为务实求实?”

“臣先举一个例子,就说臣的那几艘海船。”

赵匡义知道,符昭寿说了,但自己未插手,宋九在这件事上处理得不错,隐隐猜出宋九想说什么,脸sè才缓过来,道:“行。”

“陛下想听,我们去中书。”

中书就在皇城,大内的南边,不远。

他们来到中书。

到了中书后赵匡义坐下,中书除了几个大佬,一干书吏衙差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官员,中书舍人,右谏议大夫,起居舍人等,不常设。

看到宋九将皇上带到中书,皆感到好奇。

宋九道:“陛下,臣当初造那几艘海船,起初是研发费用巨大,臣所得不如所出,也是想避开京城的纷争。”

赵匡义额首,宋九的大好青chūn就花在河洲上了,然而河洲所赚的钱帛一起用在研发上,最后连河洲也交给了朝廷。这件事做得十分光明磊落。

“它还有一些深远的意义,开拓国人的眼界,不会盲目自大,固步自封。繁荣国家经济,解决部分钱荒。唐朝时不让百姓出国出海,交易全部是西域或者大食南海商人,因此国家所产金银多向国外流通。现在交易是国人来完成,就是南海的香料,无论它所得归私归公,若是从大食进口过来,金银是流向大食的,如今让国人来完成,它还在国内,虽然国家设置铸钱监,钱荒仍不能解决,金银同样是一种准货币。”

这个也能理解,就是让钱往国内流,而非是流向国外。

“内治之道,自先帝起,再到陛下,无人能及,三国先主说以人为本,唐太宗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帝说齐人,但三国与唐皆没有解决门阀问题,只能说是一个口号,先帝说齐人虽是口号,然而开始有了一些实际措施,这就是微臣所说的务实。因此以后人口必然暴增,有了南海诸岛屿,面积几乎相当于我国的三倍以上,落后能占有的区域也是两倍以上,那么就能养活五千万户以上的百姓,自此再也不用担心人口增涨。”

“五千万户啊,”薛居正惊讶道。

“若我朝能长存,不用多,两三百年后就会达到,薛公,难道你不想我朝连两三百年就不能存在吧?”

“就是两三百年,如何能达到五千万户?”薛居正犯邪乎了。

“好,我就说落后的唐朝,至少齐人之道不及我朝,唐朝立国之初只有两百万户,天宝时多少户?从唐朝立国到天宝时又有多少年?莫要忘记了,河洲书院每年出现的人才,它会带来更多的钢铁,有钢铁就有足够的武器,甚至以后会出现更多先进的武器,国力会越来越强,又无门阀贵族兼并之苦,百姓增涨速度会远远胜过唐朝,立国时间也会更加长远。两三百年后,人口会暴增到何等地步?”

“宋卿,你往下说,”赵匡义打断了宋九的话,这个五千万户的什么,莫当真。

“因此臣已于南海设置了一些供给点,做为试探。然而出海就有风波之险的。再说先帝时禁百姓采海珠。可是百姓要生活,京城贵人们也需要购买海珠做装饰品,因此禁令不禁,反而百姓因为是偷偷摸摸下海的,风险多多,官吏借机苛刻,商人从中暴利,此禁令没有利民,反而害民。为何不下禁令,禁止官府参与,听民自采之?”

赵匡义沉思。

“朝中有人会想到的,包括臣,但皆不敢说,为何,人命关天!人命关天,重视百姓生命安全是好事儿,因为不能求实,无人敢对它进一步的诠释。就象赋税,一年为押送赋税进京,死了多少役夫厢兵?同样不敢说,为何,难道因为人命,国家就不要赋税了吗?所以这个人命关天,成了口号,成了攻击政敌的法宝,而没有延伸它真正的意义。”

“臣的两艘海出事了,臣虽妥善安排,可害怕别人用此攻击,于是派船夫抓了几个南海部族的国王来京朝贡。实际除了高丽有战略需要外,大食或南海这些国家的国王来朝贡,于国有何意义?万国来朝,又有何意义?来朝的使节越多,国家赐予越多,这些赐予是要花钱帛的,钱帛哪里来的,还不是从百姓头上征过来的。百姓生活得好坏,才是国家之根本。为何要舍本求末?”

“再如言事,先哲诸贤之言是好的,偶尔引证便可以了。其实包括夫子在内,他们一生还没有探讨出一条真正的治国之路,只是给后人留下许多思想。大臣们言事,言水利就说水利,言民生就说民生,何必乱引用诸圣之言?陛下,你看一看。”宋九随便抽出几本奏折,最少三分之一奏折里在讲大道理。

“或如臣在江州所做的那样,说到底就是利益的分配,给江北商贾一份生机,就能给江州带来繁荣,给原江州百姓一份公道,就能减轻他们的怨愤,甚至整个江南百姓对朝廷不会再那么仇视。但有多少人敢说,我这就是利益的分配?”

“利益分配,无非是国家与个人,个人又分贵族平民,贵族是jīng英,分配得少,他们不会安心做国家的四肢,平民是国家的根本,分配得少,国家必乱也,国家是重心,分配得少,各种内政与军事就无法落实。但因为君子耻于言利,于是大臣们的奏折往往云里雾里,颠倒黑白,说不清楚,反而成了他们各自私心的工具。”

“再者言谏,我朝政治宽松,也广置言臣,为何言臣远不及唐初?不以不能言而不言,不以所言而言,此才是言谏。”

“何为不以所言而言,不以不能言而不言?”

“谏臣当以国政错失,君臣之过而敢于上言,此才是谏臣之职。然而立国十几年来,没有一个谏臣能做到这一点。比如王继勋于洛阳食人,至今有谁弹劾过?”

“王继勋啊,”看来宋九与王继勋是较上劲了,赵匡义苦笑道:“朕回宫后立派中使查问他。”

“还有,谏臣不能以自己所喜恶来言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那怕是自己的亲朋,错了也要进谏。那怕是自己的仇敌,对了也不能颠倒黑白去攻击他。此就是臣所说的求实。”

“故臣说要务实求实。”

赵匡义张口结舌,听出来了,这是面纱,宋九想要裸的拉开它。

“然后是用人,唐太宗说夫设官分职,所以阐化宣风。故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直者以为辕,曲者以为轮;长者以为栋梁,短者以为栱角。无曲直长短,各有所施。明主之任人,亦由是也。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无智、愚、勇、怯,兼而用之。故良匠无弃材,明主无弃士。不以一恶忘其善;勿以小瑕掩其功。割政分机,尽其所有。然则函牛之鼎,不可处以烹鸡;捕鼠之狸,不可使以搏兽;一钧之器,不能容以江汉之流;百石之车,不可满以斗筲之粟。何则大非小之量,轻非重之宜。”

“国家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不能将人才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例如冯瓒,乃是一流良吏,陛下将冯大夫召回,可以入中书为舍人,为参知政事,可以为一路转运使,可以为一大州知府,然陛下将冯瓒召回,居于何职?左赞善大夫掌内库,岂非是大才小用?”

赵匡义道:“朕之失误也。”

“臣说的第三件事就是国家大势,先帝说晋燕未下,何以言功。北方乃国家根本,晋燕不拿下来,门户大开,国之不能长存。北汉国力衰退,拿下不难了。难的就是燕云,陛下不可小视契丹。契丹国力强大,兵士更加凶悍,而且契丹新君大臣贤明,不易攻之。上中下三策,下策强攻,用此策结果好是一场鏖战,坏是大败。中策持久论战,利用国力耗之,使之衰落。”

“上策呢?”

“上策是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说来听听。”

“就是从内部攻破,契丹强大,可种族繁多,真正的契丹与奚族人占的比例不到三分之一。东北北部与西部诸族时有叛乱,特别臣听到一件事,契丹灭亡渤海国后,将强宗大族迁于中京上京一带,还有一部分渤海人留居故地,契丹置黄龙府,以渤海降人驻扎。前年渤海人燕颇在黄龙府反叛,辽国派耶律曷里征讨,燕颇兵败,退至治河,曷里惧怕燕颇,没有追击,而是派弟弟耶律安溥追至清河,燕颇小却,但大部却保留下来,带着官兵千余户走保兀惹城。往东就是乌惹部领袖乌玄明和东北安边府定理府渤海人领袖乌昭度,力量强大。安溥不得不退兵,黄龙府让燕颇付之一炬,安溥只能在黄龙府南侧置通州城(四平)。去年,乌玄明在燕颇支持下,在兀惑城建立乌舍国。曾派使向先帝求书。”

宋九是从契丹那三家商人嘴中得到这个消息的,真相连赵匡义也不大清楚。

赵匡义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乌舍国力量不可小视,然而当地百姓生活落后,人口又稀少,更是缺少武器盔甲,因此不能扩张,早晚必被契丹所灭。”

“卿之意…?”

“包括辽南渤海人对契丹也不大忠心,因此对鸭绿江控制力不强,乌舍国派使者来,就是从鸭绿江而来,朝廷可以向他们将淘汰下来的武器盔甲,稍做改变,使之与我朝盔甲武器略略不同,发向乌舍国,若此策得当,五万套盔甲刀箭所费也不过两百来万缗钱,但当抵十万jīng兵强将。一旦东北内乱,契丹将不得不分出一半jīng兵镇压。同时还要派出兵士驻扎于西北,以防乌古敌烈反叛,又要派兵驻扎于西部,以防阻卜人反叛。那时我朝就可以从容出兵燕云。”

“这个…”

“陛下,此乃上策也。不然,契丹喘过气,他们必用此策对付我朝。”

“再说。”

“西北,拓跋李家在西北号召力强大,一旦让契丹人蛊惑,举族反叛,我朝必困于西北,燕云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梦想了。而且西北一失,我朝廷缺少战马。先帝时我朝将士与契丹多次交战,虽胜之,可臣细观,若无一支强大的铁骑在手,那几役根本无法胜利。”

“是好办法,”薛居正说道。

与契丹相比,中原作战费用巨大,澶渊之战仅几个月时间,用费达到七千万缗,宋仁宗西北四年战役,用费几达两亿缗,北宋初伐南汉之战成本最低,灭巴蜀战役与平南唐战役用费不知道花了多少,然而攻伐太原一战,宋九在三司,知道用度的,一千多万缗钱。

当然,平巴蜀与荆湖以及南唐战役,总的来说是赚的,从他们国库里得到大量钱帛,不但弥补了用费,还会有大量盈余。

然而与契丹作战,什么也不要指望了。

并且要命的是没有指望,将士捞不到了,积极xìng也不高。

两百多万缗钱实在不算多,仅是一场中小型战役的花费,然而薛居正又说道:“易安,名不正,言不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