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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些明白了。”
“微臣那有本事遮住陛下法眼,微臣也下去看过许多地方。许多地方因为过度砍伐或放牧,都成了荒山野岭,但它们水土真的很恶吗?非也,许多地方邻近河流,若是建造大筒车与引水渠,可以将水引到十几丈高的地方,对这些土山进行灌溉。它比平地利用面积会增加两到三倍。虽然这些地会恶,实际产量不会少于平原产量。肥粪又可以作为牧草肥料,或者种一些杂粮,当成补充饲料,人也可以食之。猪也是如此,微臣仔细问过,有些会养的人喂食一些苦麻菜、菊苣、胡萝卜,这也可以人工种植,甚至与庄稼套养,与鱼套养。种种方法,以及微臣想法,这里多有记录。”宋九指了他带回来的一叠文件说道。
实际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游牧根本不适宜中原,宋九记得前世还看过一部美国西部片,说游牧者与定牧者发生冲突,最后游牧者为zìyóu杀死了定牧者。若在中国中原地区也来那个zìyóu,整个中原会崩溃掉。
zìyóu的未必那么重要,你zìyóu了,其他人怎么办?实际定牧者,会节约大量资源,收益也会更高。若说苦,也许定牧者更苦,牛羊要管理,牧草要灌溉施肥收割,然而游牧者岂不同样也苦,居无定所,若遇到大灾大寒天气,牛羊完完,一家人也完完。
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首先就是各种猪瘟牛瘟羊瘟,在这时代根本研究不出来疫苗,只能注意温室、湿度与通风还有卫生,这要必须慢慢试验摸索,才能将技术推广开来。因此宋九又说道:“陛下也不用急,包括涨牛价,推行藏马于民,不征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大牲畜税务。微臣河洲那边收入不低,明年拨出一部分,陛下可以交给陛下几十处地点,微臣雇人试验,无论盈亏,一些技术一定要摸索出来。然后再做考虑。”
“你为何打听居延海道?”
“这个也重要,一是为牛考虑的。二是为国家考虑的。微臣未与折家细说,心中打算是在西北选择一个接受地点,从阻卜将牛羊运来,于府州宰割,西北产盐,盐价贱。腌成咸肉,就可以长时间保存,向中原贩运,补充肉食的需求。”
“这是一个好主意。”
“陛下,但这个过程是组织商人进入,朝廷切莫主持。否则就成关中贩木之弊。”
这件事赵匡记忆犹新,赵普贩木材赚了很多钱。赚多少无人知道,关中渭水两岸官员一起看红了眼。有的商人缺钱用,于是向官府借贷,各个长吏利息十取一。非是高利贷,年息百分之六十才算真正的高利贷。
开始这是好事,后来官吏看到有利可图,强迫不缺钱的商人借贷。只有张美在同州不放,有的郡县未得利。于是唆使商人到京城告状。赵匡让长吏将利息一起返回。说放了几万缗出去,一年得利几千缗,不多,但这只是查出来退还的,实际数字可能是其十倍。可惜史上王安石未注意这段记录,否则他主持青苗法时会很小心,那是百分之二十的利!
然后赵匡将他调到沧州。看中了一个张姓妹妹,强取回来做了小妾,又略富户钱四千缗。两人也跑到京城打官司,赵匡便亲自召见询问。你们在沧州张美未来可安否,说不安。那么来了如何。说来了无复兵寇。赵匡便狡辩道:“既然张美存沧州百姓之命,是其大。虽取你女,你安得怨?你让我黜张美,我何爱也,是爱你沧州百姓。我会诫告张美,下次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女儿值多少钱?”说五百缗钱。赵匡啼笑皆非,五百缗钱能在京城买一个象样的行首了,大事化小,不计较了,给了这人五百缗钱。又对张美母亲说,若缺钱向朕要,不能索取百姓。给其母一万缗钱。张美感动,自此成为良吏。
宋九听后不由摇头。
就象康延泽处理一样,都没有按照规矩来,当然他不会管的,只是用这件事来做例子,得的是肉,不是马,朝廷千万不能插手,一插手那就乱了套。
“宋九,你对官吏信心不足啊。”
“不瞒陛下,微臣是不大足,特别是经济,万不得己,官吏经营,若是能避开,最好避开官吏。”
赵匡咽住。
“陛下,国用足即可,取之于民最终还是用之于民。”
“是啊,国库足即可,象杨广那样藏足天下六十年之食又有何用?”
“陛下英明也。”
“你再说说为国家,哪里很麻烦。”
“麻烦的是马,微臣说过,中原养不出良马,也不想经营马,只要不大肆从阻卜营马,契丹不会动怒。微臣第二个想法是阻卜哪里缺的是铁器,布帛,茶叶与部分瓷器。特别是布帛。陛下,派刺探到南汉引进草棉子重生之我为饕餮 “草棉子,西域也有,中原不宜种。”
“陛下,这种植物据先生说原产自天竺还有更西南的大陆上,后来被人们渐渐带到岭南与西域。西域的草棉子更好,不过它的种籽适应了西域那种一年四季皆是晴天的气候。中原多雨水,种植不起来。只有岭南种子才能在中原引种,经过几年种植适应后,就能推广。而且它产量很高,一亩地能产五六十斤棉纱,十斤棉纱能纺一匹棉布。”宋九说得很含蓄,就算适应了,在这时代一亩地也不过产五六十斤皮棉,想两百斤三百斤那永远不可能的,况且还是劣质的粗绒棉。
“大食那种布?”赵匡紧张地问。
这个布他知道,很贵,因为少,比绢还要贵上四五倍。但账不能这样算的,若那样就是产五匹棉布,那还了得,一亩地毛收入能达到二十多缗,那不是种地,是抢钱。一旦大肆种植。它会很便宜,能跌到麻布价钱。
宋九点了点头,又说道:“但将它变成棉布会十分麻烦,微臣必须要研究一种机器,不仅是棉布,羊毛也可以织出上佳暖和的布料。还有微臣那种牛nǎi黄油,夏天不便运输。若是在阻卜设点,教他们冷藏,冬天运过来,到京城又是一个好价钱。陛下,契丹不会jǐng戒,然而因为利益的关系。阻止就会渐渐与我朝绞在一起。它当抵一万jīng兵。”
“若如你所说,岂止一万jīng兵,当抵五万jīng兵。”赵匡踱来踱去,忽然笑起来:“如此复杂?”
“陛下,如此复杂,也未必能对牛问题产生重大突破。但若这样还不行,无药可医了。”
“你有心了。”
“陛下。臣最后进一言,虽是折知府姐姐,仅是一介女流之辈,潘家兄弟实际身手也不错的,数合之间便将他们挑落马下,此女心存犹豫,否则不用十合,不是挑落马下。而能将潘家兄弟刺死。一叶知秋,可想党项人的凶悍。折家不用怕,他们在夹缝里生存,只能倚仗我朝。微臣担心的是拓跋李家,他们势力庞大,又是党项族中的王姓,号召力为西北之首。北有契丹。若党项再危害。我朝必为难矣。故微臣认为应在盐州、灵州扶持三到四家,让他们互相掣肘,而不成一家独大之害。前朝也有例,六诏崛起。正是唐朝目光短视,扶持皮罗阁统一南诏,最后唐军蒙受羞辱,特别是文宗时代,攻陷成都,大掠男女与百工几十万百姓而去,使本来衰退的唐朝遭到巨大创伤。此乃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你说李家会反?”
“现在他们不敢反,但后代若有枭雄出现,就敢反。而且我朝多是步兵,缺少铁骑。他们所在是南河套,许多地区成了戈壁滩与沙漠,供给运输困难,大军前进不易,难以剿灭。反复无功,我朝损失就会惨重,最后看其壮大而无奈。于其那时为难,不如现在未雨绸缪,扶持几家壮大,又不需要多大成本。再加上府州折家,麟州杨家,丰州王家,庆州姚家,绥州高家,环州慕容家等等。那么拓跋就无法一统党项诸族。远的可以拉拢分化,使其不能凝聚,近的拢其归顺朝廷,渐渐化为朝廷真正领土。此乃不战而收西北之策也。”
但两人层次不一样,考虑问题也不一样。
宋九担心的是未来西夏。
然而无论是未来运气好到逆天的李元昊,或者狡猾如狼的李继迁,碰到赵匡只能挨抽的份。
所以赵匡并没有将党项人放在心上。
宋九只好失望地告辞。
回到家中,玉苹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问:“九郎,听说党项一个女子差一点害了你。”
折御勋写了奏折,赵匡也派使在半路上截住宋九询问,宋九只好写了奏折将事情经过略略说了一遍。石汉卿说他丢人,宋九不认为丢人。身手好就了不起?若此,赵普能打过几个人?甚至潘美一个能摞倒赵普五十个,然而潘美惧不惧赵普?不过有的衙内消息灵通,已经将石汉卿嚼舌头的事暗中通知了他。
不知道那个人散布的消息,至少也是一群女人。但这个石汉卿委实讨厌,特别他身份虽不高,却是赵匡的特务,说话多少管用。现在赵匡对自己不排斥,一旦排斥了,这个家伙在中挑唆几句,自己未必有好果子吃。一边对玉苹说:“那是误会,不要当真。”
但在脑海里却在想着对付石汉卿的办法,看到宋九回来,学舍里学子一起探出来欢呼。其他人也迎了出来,看到郭大,宋九眼中一亮。与大家寒喧过后,宋九冲郭大使了一个眼sè。郭大会意,随宋九到了后屋,宋九低声说道:“你让黄清晚上悄悄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