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让王岚平从睡梦中醒来,动了动胳膊,却只见仍在熟睡中的芸娘却枕在他的肩头,睡着了的芸娘依然是那么迷人,一头凌乱的青丝随意地铺洒在枕头上,那轻微的呼吸声看得出她睡得很香,梦呓中还不时动了动嘴唇,甜美无比,也不知她正在梦中贪吃什么样的美味。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王岚平不想惊动她,微笑着在她额头亲上一口便轻轻地将她的头抬起,想把被她压了一晚有些酸痛的胳膊给抽出来,却不料芸娘在此时被他弄醒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昂起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偷笑,扭动着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伏在他肘弯里闭起眼贪图每一刻的欢愉。
“岚平哥,你什么时候醒的”一脸惬意的微笑,芸娘将手挽在他的肩膀上,难得有这样一个让人难忘的清晨,等将来夫人过了门,府里女人越来越多了,也许像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王岚平轻轻的抚摸着她白雪光滑的肩头,轻轻搂了搂,“刚醒,我还有事,你再睡会”
王岚平想再次起来,但芸娘却紧紧的压在他的肩膀上。
“再陪我一会嘛,我攒着,等你有日子不来找我时我也不寂寞”
王岚平无奈一笑,这话说得太心酸,“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来,乖,让我起来,衙门里还有一堆事呢,过会我让丫鬟来叫你,对了,今天你有空多帮帮方菱,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忙乎”
芸娘努了努嘴,不情不愿的移开了身子,一个翻身,将那惹火的场面不小心给露了出来,她忙随手扯过锦被挡在胸前,并投给王岚平一个窃笑。
“行,她是次夫人,我们这些做侍妾的就是这命”
王岚平呵呵一笑,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发现你最近这脾气越来越像宁宁了,哪学的这一肚子油嘴滑舌,告诉你呀,少和宁宁学,她那是天生的,有空多和方菱学学,看到没,昨天迎接贵妃娘娘,她可是处理的井井有条,连我都没想到”
芸娘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今天若不是有他在的原因,只怕她早就起来了,这会她已经飞快地穿上了衣服下了床。
“岚平哥,说到贵妃娘娘,我有个感觉,可我不敢说”芸娘一边帮王岚平穿衣服一边随口接着话。
“说呗,咱们从小到大什么话不能说,贵妃怎么了?”王岚平张开双臂,任由她摆布。
芸娘从后面转过头看着他的侧面道,“我感觉她看你眼神不一般,不像是君臣,倒像,像”
王岚平面带微笑,“像什么”
芸娘皱了皱眉,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一般,可能是我嘴笨吧”
王岚平呵呵直乐,“你可不笨,这都让你发现了,你是不是想说她看我的感觉就像,像你看我一样?”
芸娘恍然,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话一出口,她这才发现不对,忙用一捂嘴,“不会吧,她,她可是贵妃”
王岚平却满不在乎,扯了扯腰间松紧正合适的腰带,走到了梳妆台前台,“贵妃也是女人,是女人就少不了爱恨情愁,没感情那是泥菩萨,再说了,你岚平哥长得又不丑,来,帮我梳头”
说着便却牛角梳递了过去,芸娘接过来,仍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的头上侍弄着。
芸娘道,“可她是贵妃,她,她不应该有这些想法的,嫁鸡随鸡,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
王岚平从铜镜里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乐道,“不是她有这些想法,是你想得太多了,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并不表示一定要去将这想法变成现实,正是有了这些想法永远都无法实现人活着才有意思”
芸娘听得一头雾水,努着嘴深吸一口气,这一举动表示她不在纠结这些无聊且是她管不过来的事。
但很快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手里一使劲。
“哎哟,我头发得罪你了”王岚平咧咧嘴,心疼地看着她手里几根刚刚揪下来的发丝。
芸娘心里好像没有在意这些,一下从后面搂在他的肩头,伏在他耳边,表情很夸张地轻声道,“岚平哥,你和我说过,将来你要做皇帝,那,那你会把现在的皇上怎么办?还有这个金贵妃怎么办?”
王岚平闻言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摸着她那有些紧绷的脸道,“记住,这是我们几个之间的秘密,你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芸娘一听忙看了看门口,紧张道,“这就我和你,你和说说呗,贵妃将来会怎么样?”
“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不是,贵妃娘娘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我,我不忍心看到她难过,真的,昨天我一直在观察她,我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开心,还总是在人前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可怜”
王岚平扬扬嘴角,转身将她给按在腿上,笑道,“在这个世上的女人,尊贵与否不在与她顶着什么样的名号,而是带给她这个名号的那个男人,换句话说贵妃娘娘不管有没有贵妃的尊称,只要皇上宠她,她就尊贵无比,就像,像你这样,在这定国公府里无名无份,却又受人尊敬,因为我宠着你,就算是将来的正室还是现在的方菱都漫不过你,只要我活着,你可以什么名份都没有,却一样尊贵无比”
芸娘听得心中偷乐,忍不住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胭脂印,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道,“那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对娘娘不好,不喜欢她吗?”
王岚平是真不明白,今天这芸娘是哪根筋不对,怎么就和贵妃耗上了,不过不管芸娘如何,王岚平都不会厌烦。
“你呀,就一操心的命,那是皇帝老子家的事,你就是操碎了心也是白搭”
芸娘却睁着圆圆的眼,一本正经地道,“可是你能帮她呀”
“我?我怎么帮她”
这时的芸娘却有些吞吞吐吐,“皇上若是死了,你,你能帮她吗?”
王岚平一愣,破天慌的头一次在她面前加重了一丝语气,“你乱说些什么?”
芸娘有些紧张,喃喃道,“不,不是我的说的,街上的人都这么说,说,说将来王丞相要当皇帝了,现在的皇帝一定会死,是吗?”
王岚平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想在芸娘面前说这些打打杀杀阴暗的事,她太纯洁了,不应该在将来的日子受煎熬。
“生死有命,谁都免不了一死”
芸娘道,“那你别杀贵妃娘娘好吗,要不你让她和我们在一起吧,还让她当贵妃,那样她就不会不开心了”
王岚平心中苦笑,“你呀”
芸娘忙道,“你答应我了?”
王岚平一刮她的鼻尖,“我答应你个大头鬼,哪跟哪呀,还有,你刚刚不是说女人应该从一而终吗,变得也太快了吧”
芸娘吐吐舌头,露个鬼脸道,“方菱以前和我说过一个故事,说历史上有个皇帝看上了他父皇的妃子,后来等他父皇死了之后他便将那个妃子送进了尼姑庵,佛家跳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是还了俗便是再世为人,再后来,那个妃子便成了新皇帝的妃子,过上了美满的日子,多好的事情”
王岚平哼哼一笑,“大概方菱没告诉你这个皇帝被人骂了上千年吧”
芸娘一愣,“有这事?”
“你问方菱去吧,行了,我去衙门了,府里就交给你和方菱了,对了,宁宁说她要走,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劝劝她,让我忙完这阵子,这些天也真是冷落她了”
说罢王岚平起身便要走,临离开时还不忘记看看铜镜里的自己,衣整冠正才好出门哪。
芸娘取来他的官帽,递了过去,宁宁要走,那是因为她和贵妃娘娘串通好耍了王岚平一回,她是吓的。
“我,我不知道,岚平哥,你要有空多去看看她呗,她挺想你的,真的”
“想我?一个府里住着,想瞎了心吧,行了,今天真没空,你替我安慰她一下,许是被贵妃那事给吓着了,也怪了,她也有怕的时候,告诉她,别怕,凡事有我顶着呢,走了”
芸娘歪歪嘴,不在说话,这时,屋外的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方菱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咚咚!
“相爷,您起了吗?”方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芸娘忙跑去打开门,并蹲身给她见礼,“菱夫人早”
方菱投出一个微笑,“妹妹不必多礼”
王岚平道,“有事?”
方菱一看他今天穿的是官服,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准是又要当值去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一点都不上心。
方菱走了过去见了礼,然后便动手去捋他官衣上的褶皱,边道,“相爷,刚刚礼部来人说昨天晚上大夫人的船队已经过了镇江,一路喜庆着呢,老百姓都跑到岸边想看看丞相的新娘子”
王岚平对这些不关心,他只关心福建水师有没有入江,便随口道,“恩,知道了,那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南京江面了,府里都准备好了吧”
这时芸娘知趣地道,“丞相,菱夫人,芸娘先下去了”说罢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冲着王岚平直吐舌头,随手将门给带上了。
方菱将他腰间垂着的玉佩给放正了,“方菱笨手笨脚,好在是礼部派人过来帮忙,一切都妥帖了,相爷,您明天会出城去接吗?”
也许只有方菱才能体会到丞相的心情,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却不得不对一个南方的海盗低头,谁会真心实意地去接这个亲。
王岚平顿了顿,然后慢慢地点点头,“郑家送了三千里地,我是应该去接,好吧,这事你安排”
方菱又道,“婚宴要宴请客人我都一一叫人通知了,一共是三百七十二人,这是名单,你要过目吗?”
王岚平看了她从袖口里取出来的纸张,微笑着道,“你做事细心,我不用看,对了,那些个外地的王公你都通知到了吧?”
方菱收起名单道,“远路的礼部提前派人去了,相爷,你说他们会来吗?”
要解决残存在江南的十多位亲王以及数十余名郡王,这婚宴正是个好由头,来不来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王岚平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哼笑道,“来不来由不得他们,菱丫头,这几天够你忙的,累坏了吧”
方菱脸一红,“我也不懂,忙也是瞎忙,若是没有礼部的人指点,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我……嗯!”
一阵激烈的吻,方菱面红耳赤,娇媚百态,伏在他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你会处理好的,好了,我该走了”
王岚平走出中院时,却见芸娘正等在那,王岚平没去理会她,只是朝后院的月亮门望了望,也不知道宁宁好些了没。
这时却听身后的芸娘将方菱给拉到一边,轻声说着,“方菱,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故事里,就是那个皇帝嫁他父皇妃子那个,真的被人骂了一千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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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丞相官署,各处值房的人都已经早早的忙活起来了,这阵子事情一大堆,各种西阵的军械和物资都要从这里过帐目,还有大战前给所有士兵发放的安家费也要在最近几天发下去,不能让出征在外的将士有后顾之忧。
王岚平在各个值房里巡视了一回,这才回到自己的值房,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书案上一定堆满了各地报来的折子,也真是见了鬼了,抽什么疯,非要把内阁给解散了,活该累死。
谁知方法一推开门,那平时堆积如山的书案上今天却空空如野。
“职事,张保”王岚平有些不高兴,也是,这半年以来,他几乎天天都是在看章奏的过程中渡过,好像落下毛病了。
丞相府职方司主事张保从另一间屋里快跑过来,“来了,来了,丞相,何事吩咐?”
王岚平一指自己那空空的书案,“怎么的了,今天天下太平无事了?一本折子都没有?”
张保笑了笑,拱手道,“丞相,明日就是您大喜的日子,各值房说您今日应该不能来,所以就没给送过来”
王岚平一挥手,“哪那么多花花肠子,去都取来,顺便去问问昨夜当值的,看看有没有徽州来的军报”
“是!”职事张保不敢怠慢。
不一会,张保便抱着一摞章奏进来,堆得太高,手把不过来,他便用下巴压着,侍卫方法忙上前帮忙,方法随口道,“今天不多嘛”
张保气喘吁吁,摇摇头,“哪呀,这才一小半呢,都是捡重要的才送过来,丞相,还有吩咐吗?”
王岚平挥挥手让他离开,随后去翻那一堆折子。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他想看到的东西,当下便有些忧虑地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一句,“怎么回事,一点消息都没有,张保,张保”
“来了来了,相爷,何事?”
“你问过昨晚当值的没,昨晚有没有徽州那边的信使过来。
“回相爷,没有”
王岚平又挥手让他离开,皱着眉,定远营和怀远营按说也该来个信了。
方法在一旁道,“丞相,您找什么呢?”
王岚平却没回答他,又喊了起来,“张保,张保”
张保擦着汗跑了进来,“相爷,何事?”
“去,去将在京三品以来武官都请到这来,包括京卫营和羽林卫”
“遵命!相爷,您还有事吗?”
“哪那么多废话,快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