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左下角三路夹,白棋二路虎,黑棋星位退,白棋三路挡,黑棋下边中间四路打吃,白棋星位接,黑棋六路跳封,黑棋中腹成空,虽然不多,但此时哪怕多出一目都是好的。
白棋左下五路点,黑棋六路压,白棋五五位退,黑棋五路提子,白棋左上角一路接。
棋行至此,棋盘上稍微大点儿的官子差不多都收完了,剰下的官子虽然还有很多,但一来目数不大,二来对于专家棋手难度太低,不存在特别复杂难解的地方,所以董玉彦和谭晓天对形势的判断基本一样,那就是按照正常收官,双方都没有出现失误的话,那么这盘棋大概将以和棋而告终,而这样的结果显然对双方都不满意,因为这意味着两个人还得再下一盘棋以决定谁才可以晋级。
可恶!
董玉彦攥紧了拳头。
他的年纪比对方大,学棋的时间比对手久,同样的平局对双方而言意义便有了不同,就象老虎与猫打架,打平了的话旁人肯定是说那只猫厉害而不会说老虎多强,所谓得胜的猫儿猛似虎,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可是之前向董全做过保证,赌咒发誓说一定能赢的,现在下成平局,面对董全时自已的脸往哪儿放?而且即便是在接下来的加赛中赢了,人们记住的还是这盘和局,成为同门笑话自已的污点。
集中精神,一定要找到赢棋的办法!
董玉彦心中暗自呼喊着,目光死死盯着棋盘,那架式似乎是要把棋盘看穿一般。
黑棋下边中间九路贴,白棋右上角三路团,黑棋二路挡,白棋下边中间六路冲,黑棋七路挡。
对于专家棋手,官子的收束很难出现失误,因为经过严格训练,许多官子的大小基本都可以做到一目了然,绝大部分的收束手法也成为本能,这也是围棋高手中盘战结束时基本可以判断棋局的胜负差距甚至可以在一目乃至半目之间,而随着官子战的继续,判断的准确度也越来越高。
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董玉彦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难道真的就无力回天,只能以和棋收场?!
董玉彦的目光在棋盘上飞快的巡视着,突然眼睛一亮,落在棋盘的右下角。
要出棋,只有这里了!
他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起死回生的妙手!
右下角一路透点,董玉彦心中的斗志熊熊燃起,目光炯炯,信心大增!——黑棋若一路接,那么有了这个交换,白棋就可以利用右边三路的一系列先手在黑空内大闹天宫,不要说把这块空洗掉,就算侵入一部分,便足以取得胜势,得唱凯歌而还。而对方若是怕空中出棋而退让的话,那到白棋下边一路打吃便成为绝对先手,相当于便宜了半目棋,对于极度细微的局面,这半目棋就能让自已占到上风!
这回总该紧张了吧!
下出决定性的一手,董玉彦再一次把头抬起看向对面——之前的进行对手喜怒不行于色还可以用局面尚早,还有周旋余地来解释,那么现在呢?棋局进入小官子阶段,大局初定,这个时候的任何退让都几乎是无法挽回的,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施展手段的空间,哪怕你是第一流的高手对手不犯错误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棋局终了。
但是,这一次谭晓天的反应又让他失望了,表情冷淡,和开局时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既没有慌张失措的表情,也没有突遇奇招而神色郑重的样子。
真是个怪胎,莫非这家伙脸上的神经受过伤又或者是个天生的面瘫?
董玉彦只能在心中腹诽着。
本以为对手就算可以装出冷静的样子,但至少会花些时间来计算可能的变化,然而谭晓天并没有让对手等的太久。
一路接,只是两三个呼吸间的时间,谭晓天便落下棋子。
哈哈,这是打算要破罐破摔的意思呀!
董玉彦心中一喜。
虽然对手落子的速度超出自已的估计,但最后的选择却是在预料之中——很简单,忍耐而被白棋先手便宜半目的结果是白棋以极微弱的优势赢棋,不退让的话是让白棋在右边出棋而大输,那么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拼一把便是大多棋手的选择,尽管结果都是输棋,至少后者可以来个痛快而不必忍受那种一步步走向失败的痛苦,所谓寻投了场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白棋右下角三路目外处跳下,这是董玉彦早就瞄着的与之相关聪的手段,既然不肯被慢慢拖死,那就随你的意,给你一个痛快!
黑棋四路冲,白棋角上三三托,黑棋星位接,白棋二路向下长,黑棋右边二路点,白棋二路挡,黑棋一路扳。
对于董玉彦在已方空内施展的手段,谭晓天是照单全收,一步不让,脸上的表情仍然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淡然模样。
怎么回事儿?怎么下到这个时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对手淡然的样子让董玉彦大惑不解,在他的计算中,由于之前有一路点和黑棋一路接的交换,白棋在角上至少也是一个打劫活,这个劫活因为是在黑空之内,一出一入实地出入接近三十目,因为白棋至少有右上冲和左上中间冲两个劫材,黑棋根本打不起这个劫,所以走成这样,对方马上投棋认负才是正理,难道还真的要走到打劫结束,自已从棋盘上提掉一大串黑子吗?那样也太丢专家棋手的面子了吧?
以对手中盘战时展现出的战斗力,其计算应该不至于算不清右下角的变化,即便是出于气合不肯官子被搜刮输棋而强行硬撑,那么撑到白棋二路挡下时就应该已经够了,寻投了场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姿态,表现棋手不肯束手服输的态度,怎么此时还要继续落子,非要把其后的变化摆出来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这里还有自已没有留意到的变化吗?
对手的镇静让董玉彦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没有马上落子,他重又计算起角上的死活变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