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导注(1 / 1)

张友士忙道:“哎,不敢当不敢当,学生不过是粗读了些医书,并无甚大才学呢。”

贾瑞这才想起,那日他曾在宁国府中见过此人,忙也上前还礼。他明知代儒夫妇之病,非是凡间药石可医,心中便恹恹的,只是不便去拂贾珍之意,只好请二人到堂上奉茶。

贾珍与张友士二人哪里去喝他家的粗茶,只是告辞而去,推脱道:“瑞兄弟,你且忙你的便是,如今太爷身上不好,族里太学案牍劳烦,近日又说要搬迁等事,少不得要辛苦你几日了!”

贾瑞自也点头应允,二人旋即告辞,临行前,张友士却是淡淡瞥了贾瑞一眼,目光中似有些深意。

贾瑞回转过身,进入后堂中,问侍奉的奴仆婢女代儒夫妇如何,答道是:吃了张太医开的一副方子,倒觉好些了,如今已睡过去。

他走进内堂看视,果见贾代儒夫妇都安稳睡在床上,代儒气息奄奄,满头银发贴在额前,全不似往日那般谈吐旷达,确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贾瑞只瞧得心中微酸,他虽穿越来此不久,却仍旧能感受到代儒夫妇拳拳的疼爱之意,代儒平日虽管教甚严,无外乎是要贾瑞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而自经贾瑞侥幸自大病中逃得性命后,代儒管教逼迫更不似往日那般严厉。显然,对于这位年近耄耋的老爷子而言,一个活着的孙儿,也远比死去的状元郎重要!

“天祥,你在……快过来,我……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代儒听见房中动静,恍惚中知是贾瑞回来,虚弱的向贾瑞招了招手,贾瑞忙蹲在贾代儒床前,说道:“祖父,您醒了,感……感觉怎么样?”

面对着这位虚弱而威严的老人,贾瑞心中万分愧疚,他二老年过半百仍遭此大难,皆都是因自己心存妇人之仁,未曾将贾蓉、贾蔷两个赶尽杀绝引起。

此刻,贾瑞已在暗暗发誓,要教这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却听贾代儒说道:“天祥,祖父如今已年过耄耋,人言过八十古来稀,你也无需难过了。只有有三件事,你须得答允我才是。”

贾瑞听代儒话中有遗言之意,一双锐目中噙着泪水,只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说道:“祖父,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代儒胸膛一阵剧烈起伏,呼吸有些急促地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你的婚事。如今你已是及冠之年,尚未有所婚配,原来我是想待你功成名就后,再为你许一门亲事,如今看来……唯有靠你自己了。”

贾瑞含泪点头,只听贾代儒气喘吁吁地接着说道:“其二,便是族中义学乔迁之事。我今将之托付与你,务必要小心经营,此乃我族抽身退步之根本。只此一项,代儒纵然泉下面对列祖列宗,也有些颜面矣。”

“祖父放心,孙儿一定细心将此事办置妥当。爷爷,您……定要保重好身体,他日还要请您到学中讲课呢。”

贾代儒歇了口气,正要再说下去,贾瑞但见他面如金纸,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前世只见江湖高手与人治病疗伤,往往用内力助其理顺经脉,或逼出经脉中的毒素即可,马道婆的“五鬼魇灵术”对我却不起作用,必定是因为我身负道家玄功,那么自己若以体内精元助代儒夫妇疗伤不知可有效果?

贾瑞一念及此,当下也不在犹豫,反正代儒夫妇情况如此之差,也不过是死马作活马医便是,于是将贾代儒的身躯扶起,一只手掌抵在贾代儒的背心处,默运起《太虚感应篇》心法,缓缓将体内精元沿着“导引术”上所说之气窍,导入到贾代儒体内。

忽又想起那日施展起“破妄”灵眼时,但见一团黑气在代儒经脉中游荡,不知自己所输精元将往何方,便施展起灵视之法,一面不住的朝代儒体内导注真气。“破妄”灵眼下,只见那一团黑气沿着经脉如游鱼般扑来,与贾瑞精元相互缠斗一番,确有些消弭不见,但余下黑气眼见不敌这股精元,便如轻烟般转入其他经脉,令贾瑞追之不及。

贾瑞撤开手掌,去瞧贾代儒的脸色,比之前倒好了些许,暗道:看来我体内的精元确能抵御五鬼魇灵术,但那黑气能在经脉中四下流窜,令我的精元追之不及,除非我能以精元直接助祖父贯通诸脉,可惜凭借我现在的修为尚远远达不到……所幸我能用精元暂且吊住二老性命,不如去寻那通灵玉来试上一试。

想着,他便也为代儒的妻室李氏也导注了体内精元,李氏得了贾瑞的精元,果觉面上也有了些血色,贾瑞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出了后堂,命家仆婢女等好生服侍,自己则出得门来,径直往荣国府而去。

……

王熙凤立在庭院中,一边看着小丫头们打扫院落、修剪树叶,一面踩着门槛逗弄鸟雀玩耍,心中却有些恹恹的,有些出神的想着贾瑞家中之事,她不过一介女流,纵然在宁国府中威风八面,但封建礼教的诸般规矩仍要守得,不便孤身往贾瑞家去。

正有些怔怔的,忽听一个小丫头从外奔进来,问道:“二奶奶在家里呢?”

王熙凤抬眼看时,却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丫鬟,名唤蕙香的,又不是她房里的丫头,却不知为何要寻自己,只得站住了脚,问道:“是谁在外吵闹,有什么事来说的?”

蕙香道:“方才我从二门前过,瞧见了瑞大爷来了,说是要寻二奶奶有事,请奶奶到老太太房中回话呢。”

王熙凤柳眉一皱,心中暗暗盘算,若是有甚说的,何必要到老太太房中去回话,想了一想,已明白贾瑞言下之意,笑对蕙香道:“好,我知道了。你且去吧,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说着,假意命随从的仆人婢女到别处去回话,自己却一径往那日他二人幽会的水塘边而来。来到塘边,迎面看时,果见贾瑞正站在池中的游廊上,满脸愁容,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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