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我和卢雪琪相视了一眼。
我倒没说什么,只是感觉到天的母亲埋在这里,几乎算是无碑无墓的样子,显然也是简葬,看来也算是符合阴阳真谛礼数的。
卢雪琪却是奚笑道:“哟。都做了鬼了,还知道祭母?不要以为你有孝心,就可以逃脱惩罚。母亲的坟埋成这个样子,自己开车来,连香火什么的也不带,孝心果然可笑。”
天只是淡冷冷地看了卢雪琪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扫向了整个坟地。他突然冷声喝道:“杂乱阴鬼野魂,速离此地,否则格杀勿论!”
卢雪琪被吓了一跳,马上骂道:“脑子有病啊你?吼什么吼?大白天吓人啊?”
我却淡然地笑了笑,心思一动,右手拇指掐破了中指,迅速两点精血抹了一下卢雪琪的眼。嘿嘿,这算是帮她暂时开开阴阳眼,让她见识一下。也且当是历练吧!
这地方虽不是很凶厉,但必然有些孤魂野鬼居住的。只是现在午后时分,鬼类都在休息,跟凡人一样有他们的作息时间。
而天那一声吼,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他马上右手符剑一挥,顿时一片青幽光芒中透着锈黄符光扫出,覆盖了整个坟地,然后消失。
卢雪琪本来还想骂我搞什么呢,结果已是看得大惊,叫道:“那破剑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啊……”
还没说完呢,卢雪琪居然恐惧地叫了一声,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我。惊叫道:“小混蛋,你给我抹什么在眼睛里了啊?怎么坟地里冒出那么多鬼啊?好吓人啊!”
确实,除了天母亲的墓之外,其余的坟里都飘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鬼影。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密密麻麻一大片,不下百余只阴鬼、怨鬼,没有一只厉鬼。他们面无表情,缺胳膊断腿儿的,没有一个生前是死得漂亮一点的,全部怕了那符剑的光芒一样,但并不离去。
怎么说呢。这些孤魂野鬼之类的,在这坟地里生活了很久,至少是享受了别人的尸体阴气了,也就当这里是家了。他们舍不得离去。也属于正常现象。
天似乎有些不满意,低沉道:“如此多的阴鬼、怨鬼,长居于此,霸占他人掩埋之地,有何资格与我娘同居一地?还不速速离去?”
谁知道,居然有几只阴鬼和怨鬼不怕天,反而瞪大了眼珠子,张着大嘴,舞动双臂朝着天扑来。他们一动,所有的鬼类都动了。顿时,坟里的阴风阵阵,让人头皮发紧。
我倒没什么,但卢雪琪却是吓得够呛,紧紧地抱着我,身子发抖,已是冷汗湿身,身体居然发凉了。她真是不敢看了,头埋在我的肩后,吓得惊叫:“死天,毛病啊你?惹鬼干什么?小混蛋,你怎么不怕啊,快点让那些鬼死开啊!”
“哼哼,区区鬼类,也敢触天正道芒?天正之道,诛妖除魔,鬼灭!”天冷性十足,猛地一挥手中符剑,扫出一片华丽的光芒。
当场,那青幽如水的剑芒中,锈黄的符光一道道盘曲缭绕如惊蛇,充斥着浩然正气似的。剑芒扫荡之处,所有鬼类惨叫而魂飞烟灭。
坟里里再无阴风起,只是空气凉爽,甚至让人有种秋高气爽的感觉。
卢雪琪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叫:“哎!鬼们呢?都死了?”
我却心头震震,原来这天居然生前是天正道门的人?天正道,三风爷爷有过批注,原话如下:隐世道门之一,天正符剑,阳刚至极,门中传人不多,但个个**爆!
然而,不管怎么样,鬼占人身,特别是占用逝者遗体,这是阴阳之大逆不道。我既遇上,也不得不管。
而天却是不理卢雪琪,慢慢轩用黑布将天正符剑包裹了起来,拿在手里,站在母亲的坟前,默然地微微叩首而鞠。看起来,这阴阳礼数倒是来得大家风范。
卢雪琪却是冷道:“鬼天,你还有点本事哈?可你就这德性吗?祭拜母亲不带香火之类也罢了,居然连跪都不跪,哪有半点孝心之举?”
天依旧对卢雪琪的话置若罔闻,自顾在那里默然拜祭。
我还是有点忍不住,低声道:“卢老师,人家这样做是对的。对了,别……抱得太紧。”
卢雪琪这个时候才发现把我抱了,赶紧推开我,给了我肩膀一巴掌:“去你的,又占我便宜!小混蛋,你是故意让我看见鬼的吧?”
我擦,为师只是想让徒弟开开眼界而已,哪有想占便宜的愿望?这女人,我不想说她了。
我没理卢雪琪,而是直瞪着天。他拜祭完了之后,才站直了身体,低声道:“娘,三十五年了。小天回来看您,晚了些。但坟还在,这就好了。若您魂在,有朝一日,终会相见的吧!”
这样的话,说得我心头还是有些软,个中必有隐情吧?而卢雪琪呢,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冷道:“不要在那里卖弄什么苦情了。不像样的祭拜也做完了,西南阎王殿下秘密阴阳行走张野花在此,你还是接受执法吧!”
尼玛,这女人像拿我名头标榜自己一样,说完还看了我一眼,一脸的得瑟。但那眼神仿佛又是说:小混蛋,老娘看你今天怎么办!
天鸟都不鸟卢雪琪,只是对我说:“张野花是吗?走吧,到前面家庄去。不要在这里打扰了我娘的安身。”
说完,天朝着那边的庄子走去。他一派正然,目不斜视,似乎当我和卢雪琪并不存在一样。
“嘿!这鬼还真是怪鬼啊!一副拽得跟二五八万的样子,一看就不爽!小混蛋,好好重罚一下他!”卢雪琪盯着天的背影,一副八辈子仇人的表情。
我无奈地笑了笑,心中还有点发苦。说实话,以一个入道初化的水平,去管一个悟道高阶的鬼类,我心里的底不是很大,唯有看看执法大印和阴阳行走令的威力如何。
就天这样的角色,融合着赵永刚的强壮身体,实际上还是属于凡人了。如果论实力,他便是鬼类中的鬼皇高阶呢!
但是,我还是朝来路走去。卢雪琪紧跟着我,不时还回头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坟地。当然,她再也看不到鬼类,都被天清理干净了。
等来到家庄后,天像是熟门熟路一样,带我们到了一片石板铺的大场院里。这样的场院,以前只怕是能晒不少的谷子、苞米了,现在却是石板缝里长了不少的野草,甚至有茁壮的树苗拱翻了石板,长得很密实的样子。
站在场院里,天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目光仿佛在追忆往昔。他的目光甚至在一处垮得不成形的烂瓦房上停留了很久,双眼里隐有泪光闪动的痕迹。
卢雪琪也真是神经大条的女人,居然不以为然,说:“行了,鬼天,追思够了么?就这破地方,还有什么好留念的?乖乖伏法,去阴间过你的日子吧,兴许还能碰上你娘。”
天转过身来,面对十米之外的我们,淡冷冷地说:“你这个女人真是无趣。放在以前,本道都想替你母亲教教你怎么做人。但现在,本道无心理你。”
“靠!你什么鬼东西?也配替我妈妈管教我?你无心理我吗,这算是我倒贴你?”
卢雪琪听得不爽,爆粗,而且还真是不会说话的样子。这样的情形,和“倒贴”有关系么?
我有些无语,但还是取出了执法大印,向天一扬,对天认真道:“已逝天正道弟子天,既已为鬼,当归去阴间,继续生存。实不应该再占据凡人尸体,再行走于阳间。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不可继续大逆不道。本行走念你一片孝心有嘉,故酌情轻判。你若马上放弃赵永刚尸体,归去阴间,便罚钱一万即可。若是执念不迷,本行走自当行使正当权利。你认,还是不认?”
卢雪琪听得顿时不满,惊骂道:“哎!小混蛋,凭什么罚他这么轻啊?你特么安的什么心?罚我都那么重哎!”
“闭嘴!再骚扰阴阳行走公务,罚你二万!”我偏头一瞪卢雪琪,喝道。
“你……随你罚好了,我懒得伺候!”卢雪琪一听,语结,瞪目,然后狠狠一跺脚,急匆匆朝庄子外面跑去。
这女人跑得也真快,但却运气不好,摔了一跤,爬起来又骂骂咧咧地往车那边奔去:“死张野花,臭张野花,回了学校看老娘如何收拾你!小混蛋,小穷鬼,死人……”
唉,这女人呢,本想来看我执法,想我执得她满意得要命的,谁知道这一遭就被气走了。
我也不管她了,而是望向了天。天呢,对于卢雪琪的离去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对我冷沉沉地说:“行走大人年轻有为,让某刮目相看。不过,凭大人的本事,能执法于我,恐怕还欠了点。”
这话来得有点陡,傲得不行。更让我不爽的,居然天说完便朝着庄外走去,一副不**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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