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情悠然,无动于衷,左盼右顾,似乎是在欣赏这扇大门还有门柱上的两行楹联。
沉寂片刻,大门“吱呀”一响,缓缓开启,因为许久未曾打开了,木门是显得异常沉重,上面的尘土更是扬起飘落。
奇怪的是,尘土飞扬,却是无法靠近那人,就在他身边周围纷纷落下。
大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人,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粗布短衣,质朴无华,人却是长得甚为清秀,长眉俊目,气质不凡,这身衣衫怎样也遮掩不住他的气度丰华,实在是个少见的俊秀人物。
门内人目光闪动,十分仔细观察着来人,那人含笑望着他,是十分随和,仿佛就是个熟人,但是在他印象里却没有这样一个朋友,他们应该是初次相见。
他,算是来客了,看样子很年轻,最多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一张圆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瞳子乌黑深邃,很有神采,嘴角带着笑意,笑容很自然亲和,对了,他的脑袋比较的大,个头也不算高,不算瘦也不胖,单看容貌身形,他其实很普通。
来客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衣,就是那么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透着一股随便慵懒味道,而这套灰衣的质地有些奇特,不像是寻常的丝绸,表面之上有层光影隐隐流动,就如水波,也像是瓷器上的那层釉光,并不奢华,但有种清华超逸之气。
来客如此年轻,如此气度让门内人颇为惊讶,他眼力不差,当年随师闯荡江湖也曾见过不少高人,但见到来客后,他就有些摸不准了,确定不了来客的身份,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奇异的气息,也没有从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神光异彩,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
两个人门里门外互看了一阵子,灰衣人很有耐性,就悠然轻松的看着对方,等待主人率先开口。
终于,门内人说话了“方才是阁下在叩门吗?”
灰衣人点头,含笑道“正是,这里是白马山庄吧?”
门内人道“不错,只是白马山庄闭门谢客已有多年,不知阁下叩门又有何事?”
灰衣人微笑道“叩门自然是有事了,阁下如何称呼?”
门内人稍一犹豫道“在下司空奇。”
灰衣人微笑道“原来是司空兄,失敬失敬。”
司空奇拱手道“好说了。”
灰衣人道“请问司空兄,贵山庄有位叫做郭白云的人吗?”
司空奇俊目中光芒一闪,肃容道“郭白云正是家师。”
灰衣人喜道“那就好,他在这里吗?我有事找他。”
司空奇暗自奇怪,郭白云隐修山庄已有十几年,和以往的那些朋友几乎是断绝了联系,以前还有一些人前来山庄窥探,最近数年就再也没人来了,现在,这个人居然大摇大摆的来找郭白云,而且还是一副寻亲访友的架势,真是十分古怪。
司空奇寻思着,嘴上却道“十分抱歉,家师不见外客。”说着他就要关门了。
灰衣人笑道“司空兄别着急赶我走,我来找令师并无他意,就是向他打听一个朋友的消息。”
司空奇更是惊讶,皱眉道“阁下只怕是找错地方了,家师这十几年中是寸步不离山庄,早已与外界断了音讯,你朋友的消息家师绝不可能知道。”
灰衣人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我这个朋友对我讲过,雍州白马山庄的郭白云和他关系很深,我若有事来这里就行。”
司空奇讶然,皱眉道“阁下的朋友是哪位?”
灰衣人笑道“司徒兄或许也能知道,我朋友……”一顿后,他却道“还是见到令师再说的好。”
司空奇觉得灰衣人是心怀叵测,故弄玄虚没安好心,眉峰一皱,正欲说话时,一个声音忽的从山庄内传出,“郭某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贵客恕罪海涵。”声音清朗有力,极为清晰,仿佛人就在眼前讲话。
灰衣人笑道“是我来得冒昧,惊扰了郭道友的清修,真是失礼。”
郭白云道“道友客气了,恕我无礼,无法亲自迎接道友,司空奇,还不请前辈进来。”
司空奇连忙肃客入内,神态也是变得无比恭敬,口称前辈。
灰衣人也不客气迈步进入大门,司空奇在前带路,二人径直前行,过了两进院落,就到了山庄的最深处,也是最为幽静的所在,山庄后院,一排房舍共有七间,中间为正堂,此刻是四门大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立在门旁。
司空奇低声道“那是晚辈师兄,邬大元。”
灰衣人微微点头,二人已是到了正堂门前,邬大元恭声道“晚辈邬大元拜见前辈。”
灰衣人笑道“客气了,免礼免礼。”随即郭白云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道友见谅,郭某不良于行,无法迎接大驾,实在是抱歉。”
灰衣人闻言并不惊讶,道“郭道友无需在意。”说话时,他就进入正堂,而司空奇和邬大元却是守在了门外,还轻轻将大门关闭。
屋内陈设相当简单,宽敞的大厅里只有两排座椅,整齐的摆放在中央,一个身着蓝布衣衫的男子就端坐在一张木椅上。
见灰衣人进来,蓝衫男子微微欠身,道“道友请坐,真是失礼了,这里实在简陋,怠慢贵客了。”
灰衣人微笑道“修道之人不怕清苦,这就很好了。”说着他就随意找了张木椅坐下,动作潇洒自如,似乎这里就是他的府邸,他的家。
蓝衫男子当然就是郭白云,比之十几年前他竟是年轻了一些,怎么看也就三十岁上下,修眉大眼,神采奕奕,坐在那里气度沉稳,锋芒内敛,潜修隐居多年,一代剑豪的气势丝毫不减,颇具威仪。
郭白云看着灰衣人,这个人他是陌生的,而以他此刻的修为竟是从对方身上察觉不到一丝修士应有的气息,但是他知道这位灰衣人就是一位修士,一位修为高到他都无法揣测,估量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