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三秒，两亿

韩唯依不懂中文，所以她不知道林蔚然在按下回车键后嘀咕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少有的凌厉模样在她脑中越发根深蒂固，就好像平日里一个总是人畜无害的家伙突然亮出獠牙，让她惊讶的同时又好奇非常。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没有当场询问的韩唯依自然不得而知，但这并不妨碍她进行某些猜想。做掮客这一行察言观色是基本功，韩唯依不敢说自己很有识人之术，但大多数男人在见到她时潜藏于心底的欲望却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林蔚然知道她很漂亮，当然也会惊艳，但却煞风景的点到即止，不说动了什么小心思，就连最简单的欣赏眼神都没有。

男人看到美女都会赏心悦目，这是常态，但那男人却自制的很，他是一个对细节很注重的家伙，完全没有那种成大事不拘小节的态度。

就是这么一个注重细节的男人居然会在那一瞬间撕掉伪装、锋芒毕露，可见他对这个计划大有所图。那他呢喃着的那句话又到底是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对钻牛角尖敬谢不敏的韩唯依早在两天前就决定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但事与愿违，每当闲暇时她都会想起林蔚然那个喃喃自语时的神情，心中涌动的好奇让她很想直接打电话找林蔚然问个清楚，但少有的理性却让她保持住了自身的骄傲和矜持。

承认对一个男人产生的兴趣，不管是对他的肉体还是思想，韩唯依都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神经病。”她突然自言自语道，把整个身子又往浴缸里缩了缩。

水渐渐凉了，韩唯依迈出浴缸，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焕发出耀眼的水润光泽，她穿上浴袍遮住无人欣赏的姣好身段，用吹风机吹干那头媲美广告明星的黑色长发，叫做林蔚然的那个男人自然被她抛诸脑后。来到客厅，韩唯依倒上一杯红酒，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上，好像一只雪白的小猫一样。

按时打开电视机，韩唯依准备收看九点新闻，娱乐圈中的掮客更相当于没有所属的自由制作人，当年她为郭在容的那部‘我的野蛮女友’拉到了投资，但这部席卷亚洲的电影却并非她最得意的作品。两年前一个叫做崔石焕的落魄作家带着一部在韩国注定无人问津的剧本找到她，作品中的禁忌之处让她这个信奉文艺电影就是商业电影未来的自由制作人都瞠目结舌，她为这部作品找到了李俊益、说服了李准基，并看着它从一部小成本电影变成了韩国电影界破千万观影人次的奇迹，这部‘王的男人’彻底让韩唯依在圈内闻名。

风光无限的过去只是她的履历，今年韩国电影市场的不景气让韩唯依受到了质疑，逐渐拓展了自己的业务范围，她也不仅仅是在娱乐圈内才有生计。

九点新闻沉闷无聊，即便SBS是以娱乐性做为主打的民营电视台，但九点新闻还是需要极度的客观性和真实性，发音准确的主持人报导着真实可靠的消息，一般女人看起来会昏昏欲睡的新闻内容却是让韩唯依看的津津有味。至于林蔚然？估计过不了今晚，韩唯依就会不再纠结这个小问题。

只是，事与愿违。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就好像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听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说出WonderGirls和TellMe这几个单词，她第一时间就摸起了沙发上的手机，顺手就把一个号码播了出去。

“林制作，你现在在看新闻吗？”甚至连惯例似地的问候都被省去，韩唯依少有的失态了。

“恩，SBS九点新闻。”电话那头顿了顿，转而问道，“你也看新闻？”

电视上的画面依旧流动，当那传遍大街小巷的音乐声响起，韩唯依直接坐直了身子，道：“WonderGirls上了SBS的九点新闻，莫非林制作您早就知道这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道：“恩，我前天就收到消息了。”

“怎么？您在SBS社会新闻部也有熟人？他们说这是社会性现象，您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韩唯依抢着问道，这神秘的男人越来越让她好奇。

“全国性风潮？九点新闻如果有广告位估计会是全韩国最好的宣传渠道。在WonderGirls之前，能登上九点新闻的女歌手不是还有两个吗？”

林蔚然声音平淡，让激动起来的韩唯依有些尴尬，虚拟偶像这款游戏是以偶像为主打，也是以偶像为吸引玩家的最关键点。现在，它唯一的卖点正获得那所谓‘全国性风潮’的官方承认，而这个家伙的声音居然听起来一点都不兴奋。

韩唯依直接道：“李孝利登上九点新闻是因为有傻瓜议员异想天开，妄图借助明星的影响力搞亲民。至于宝儿则是她创纪录的在两年前收入了五百亿韩元，单单是个人上税就上了韩国艺人收入排行榜，而且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一个女歌手。WonderGirls，可很不一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风轻云淡，道：“那请继续睁大眼睛，还有，等新闻结束了别换台。”

韩唯依还想一问究竟，没想到林蔚然这就挂了电话，这个家伙突然狂妄起来的态度让她刚想丢掉手机，电视机里传来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军人、医生、学生、儿童，甚至游戏，WonderGirls的这首TellMe受到了全国民的喜爱，这股风潮以传遍全国，甚至引发了这种独特的社会现象。”

九点新闻的主播被要求发音准确，说话时自然会习惯性的拉长，以便让吐字更加清晰。韩唯依愣愣的盯着屏幕，脑中想的却并非是主持人现在播报的农业新闻，而是刚刚男主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侧面的一个切入窗口中最后的一副画面。

当军人、医生、学生、儿童的图片被一一翻过，一个陌生的图片被展现在窗口中，一直到主持人说完那句话为止，足足有三秒钟的时间。

WonderGirls五个女孩的卡通形象被镶嵌在图片上的美工体韩文字符中，虚拟偶像的名字在这一刻和WonderGirls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此时的韩唯依心中只有惊叹，她眨了眨眼，然后又呵呵轻笑两声，整个人都好像在歇斯底里。这林蔚然果然很能给她带来惊喜，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男人居然有能量把植入广告做到九点新闻里去。

林蔚然在SBS广告局有巨大的能量，韩唯依如此断定，这种天生掉下个大金元宝的好事儿绝对不可能凭空发生，这世界上没谁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继续看着酒店新闻，目不转睛，心中对林蔚然那个所谓的不要换台更加好奇。

十分钟后，男女主播老套的最后画面中一齐答谢观众，经过几乎不能察觉的切换，紧随着九点新闻之后的广告便切入进来，看着那熟悉的美工体韩文字符，虚拟偶像四个字和刚刚在新闻中播放的那个画面如出一辙。

韩唯依那一双媚气满分的眼睛里神采奕奕，看着身着运动服的闵先艺在练习室内鞠躬问候并请求帮助，画面底部便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对话框。

‘你要帮助陷入麻烦中的闵先艺吗？’

后面跟着三个选项。

鼠标轻轻一点，画面再度切换，虚拟偶像的四个韩文字符这一次占满了整个电视荧幕。

韩唯依毫不拖泥带水的拿起手机，不再去想刚刚林蔚然挂掉她电话的狂妄，接通电话后直接问道：“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林蔚然也毫不含糊，“新闻里那三秒是两亿，新闻后的这个时段要放送五天，是九千万。”

韩唯依顿了顿，似乎还被林蔚然的这一手深深震惊着，她感叹道：“大手笔，真的是大手笔，两亿买三秒，林制作，我真不知道新韩广告为什么对你如此信任。”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韩唯依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如果不是她有看SBS九点新闻的习惯，估计要几天之后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林蔚然设计好的宣传计划。此时接到自己电话的林蔚然，应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吧？

“十分抱歉林制作，是我唐突了。”

“没什么，这事情其实过些天也会被人掀出来，不过有即时效果就够了。”

即时效果？林蔚然的话让韩唯依一头雾水。她问道：“您说的是宣传效果？”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恩，效果还算不错，现在就有表现了。提醒您一下，去看看Nate搜索排行榜。”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韩唯依就打开了Nate搜索排行，惊讶的发现‘虚拟偶像’以登陆到实时搜索排行第一位，今天才是周四，相信明天就会登上搜索排行榜周榜单的首位。

对于任何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来说，登上搜索排行榜就是开始有人关注的证明，而对林蔚然的‘虚拟偶像’来说，现在的关注，才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