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瓮中捉鳖(中)(1 / 1)

车内,金英敏目光阴历,吩咐司机把发动机熄灭后便望向窗外,注意到记者们脸上的狂热,一张脸阴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做为支持收购的代表人物,收购失败让他公司内如履薄冰,寄希望于收购成功在股市上获利的大小股东不同程度的蒙受了一定损失,当然要收回对这位现任CEO的支持,除此之外还有消息说有几位已经准备在下次股东大会上公开反对金英敏的经营方针,因为新韩收购而产生贪欲的这些人到底承受了多少损失由此就已经可想而知。如今公开与新韩的收购谈判破裂看起来像是谨慎小心,实际上则是让金英敏被打上了‘不可信任’的标签,这个时候选择推上一直以来合作愉快又差点变成一家人的新韩一把,金英敏已经能想象自己的将来会有多不得人心。

社长遭围,从公司大门处鱼贯而出的保全们恨不得使上十二分力气,他们杀入人群不久便开辟出一小段空白地带,金英敏下了车,却是没忘记带上脸谱,有记者差点把话筒戳在他脸上也是笑呵呵的,哪有半‘朋友’遭难,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的小人气质?

可惜的是从轿车停下到公司门前这一百多米金英敏都没有回答任何问题,随着保全们在人堆里走走停停,脸上笑的时间长了落在人眼里也就有点憨傻气息,路程才走了大半记者们的热情也就为之一顿,在他们的世龗界里,或许只有李健熙、郑梦九才是值得他们如此追逐的明星。

热闹开始。却草草结束,随着金英敏一行人走进公司大门。外面的气氛顿时就有些冷清,记者们自动三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再看向那栋矮旧的四层小楼时,脸上满是晦气。

也不等四下无人就摘下脸谱,金英敏整张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近四字,常跟在他身边的助理一见这情形就自动充当起‘清道夫’,先是用脸色赶走了路过的职员,然后再用皱眉吓走还没什么眼力的练习生,一路跟在金英敏身后回到办公室,想起要说的事儿,助理欲言又止。

“说。”

男助理一咬牙。“李总监说今天中午想请您吃饭。”

金英敏也没心思想这些事,挥了挥手就叫人出龗去,助理后退一步,转身才敢放松了表情,心中不禁感慨,这位运营手腕高超的社长,到底是在哪里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

四下无人,金英敏闭目叹气,靠在椅子上全力压抑着丢东西的冲动。不想把这一面的爆发叫别人看了去,他现在岌岌可危的处境竟有一大半都来自林蔚然,问题是他一直都搞不清这比他小了差不多十岁的年轻人到底是不是刻意。如果是,已经不惑之年的男人没几个会喜欢别人来调教自己。但如果不是,他让自己此时才公开收购谈判破裂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闲新韩股价跌的还不够惨吗?

想也想不通,猜也猜不透。属于一家公司掌门人的第六感隐隐发出警告,林蔚然现在玩的。已经不是他这个段位的游戏。

正打算通知秘书室接受李秀满的邀请,手机却突然响起。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金英敏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纠结在一起。

从根本来说,如果不是这不守规矩的丫头,他根本不会落得如今‘孤家寡人’的境地。

手指本能就像摁掉,可想起前几天通话时林蔚然的警告,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拿起来接听。

娱乐公司的代表理事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接起艺人电话。

在韩娱圈也不知龗道算不算头一遭。

“谢龗谢您…对不起,打搅了您的工作实在不好意思…好,好,代表我知龗道了,噢,您也注意身体,我在这边不会影响工作的。”

少女的口气毕恭毕敬,除此之外还夹杂了一丝尴尬,放下电话,林允儿直接就把头靠在身旁徐贤的肩膀上,小脸上不用看那撅着的嘴巴就能瞧出股忧郁。被叫来站场助威的徐贤原本就不是诚心诚意,起到的作用也就是个人肉布景。

放下书本,注意到允儿这股忧郁范儿的徐贤并没如同往常那般安慰几句,看向长凳对面的人工湖,这三丁目之秋似乎也不再是那么动人心魄的美景。

允儿把头就这么靠着,目光放到最远处,“我想回去了。”

这话她这几天没少说过,一开始还能得到徐贤的苦口婆心,现如今只是免疫。

“给他打电话也只会说很好、还行,什么大企业掌门人没点前科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不被调查过几次就像是上学不被老师训…嘁,说的像是迈向更高阶层必须经历的步骤一样,那么轻描淡写,明显是把我当小孩子。”

徐贤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往后靠了靠,让允儿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对,我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瞎担心,我工作忙不能在韩国陪着他,我是艺人为了我的工作我们只能保密,为了保护我不被有心人盯上,我们要保持距离…他倒是也不想想,想让我在他身边,想要我别这么只顾工作,你倒是说啊,你拿个戒指过来,看我答不答应你。”

徐贤瞥了林允儿一眼,随着对这段感情的了解越发深入,她越发觉得恋爱是一件给双方找麻烦的事儿,前一刻还因为对方的细致心思、温柔照顾担心的生出一股忧郁范儿,这时候却好像是想把不能长聚的原因也算上对方一份…不得不说,和身边这女人朝夕相处,徐贤已经分辨不出她和她的男人到底是谁更贪婪。

继续低头看书,靠在她肩膀上的允儿又开始安静,其实她能看的出来。每次吐槽完林蔚然的‘太不大男人’,更加愧疚的反而是允儿自己。往大了说这是梦想跟爱龗情之间的取舍,往小了说不过是精力太旺盛后的自寻烦恼。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林允儿提出的新问题让徐贤抬了下头,可这内容却让她无法回答。

“没如果。”

“就是问问,一种假设。”

“做这样的假设你不无聊吗?”徐贤瞪了允儿一眼。

“嘁,我这分明在寻找答案。”允儿说着起身,把手肘垫在膝上,撑住脸颊望向人工湖畔,“无非那几种吗,要不就是痴情女主角,要么就是恶毒女主角。现在想想电视剧真是太极端,非好即坏,完全没有中间…可我们明明就是生活在中间的啊,电视剧里每个人好像都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实际上呢?谁能确定自己找到的人能给自己终生的爱龗情?就说我姐姐,姐夫那么好龗的一个人结婚前不知龗道被折腾成什么样,他是爱我姐姐的,可我姐姐总给我感觉不是那么爱我姐夫,什么家庭过往造成的心理阴影。如果真的遇到爱龗情,不是都该好了吗?”

本身就在恋爱的人还从电视剧里找答案?徐贤无法理解,更不知龗道这和她姐姐的婚姻有什么关系。过了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才明白允儿正在纠结的是什么。

从十岁出头的年纪开始她就被灌输一个信念。出道,成为明星,在满怀憧憬的那个年纪她们早早就确立了目标。当最终站上舞台,记忆中离开的那些人便让她们知龗道她们有多不容易才能品尝这份幸运。说当艺人是梦想,不如说这是对她们人生的打造。她们有幸开启了艺人的人生,从今往后,也应该只有艺人的人生。

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候她们也不曾动摇,可只是海那头传来的消息,似乎已经动摇了允儿的坚定,想做出彻底改变自己人生的决定从不容易,就算是因为爱龗情也不行。

爱一个人有程度吗?舍弃人生去追逐爱龗情的疯狂行径,想来也会给对方带来太大压力吧?

允儿的熏陶让徐贤极容易往深度蔓延的思想充分发散,可徐贤终究没有能思考这些之后得出答案的经历,她震惊于允儿此时的状态,不明白为龗什么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放弃自己为之努力了十年的人生去迁就,如果有男人觉得女人放弃所有就能证明对男人的爱的话,那就是自私的最佳证明。

允儿在徐贤眼前晃动手指,看她回神,立刻就皱起眉头,“喂,听别人说心事的时候你这样会让人很受伤唉!”

徐贤低了低头,小声说了对不起。

“不用道龗歉,我成天跟你唠叨这些你也应该也很烦吧?公司好不容易给咱们放假,本来是应该放松心情的。”允儿这么说着,身体上可不是这么行动的,她继续用双肘撑着膝盖,双手托着脸颊望向湖边,满身都是忧郁气息。

自认为陷入爱龗情中的人都很感情,或许他们应该有点理性。徐贤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你能做的就是等。”

林允儿转过头来。

“你现在回去也只能给对方心理上安慰,代价是对方可能会因为你分心,所以你只有等,等到结果出来,再做决定。”

最先提问的允儿倒迷茫了,“什么决定?”

“他赢了固然什么都好,输了的话选择无非两个,留下或者离开。留下就是痴情女主角,离开就是恶毒女主角。”

林允儿把眉头皱成八字,“怎么还是极端?”

她转而用笃定的口吻道:“我肯定留下,他经历了那么多,肯定需要我。”

徐贤犹豫了下,还是问:“你确定?毕竟经历了那么大打击的人,可能变得让你完全不认识。”

林允儿摇摇拳头,踌躇满志,“那我就把他变回我认识的模样。”

看起来有些儿戏,但两小无猜一般的童年让徐贤能感受到林允儿的认真,她刚刚的纠结和犹豫无非是对艺人人生的不舍,看似只是动摇,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病入膏肓,不可救药。

说的不就是身边这大部分时间小孩,偶尔才成人一回的林允儿吗?

多说无益。而且徐贤也不想再干涉别人的决定,顺着湖边往旁边望去。那里独处的人因为她干涉而受到的伤害,可能很久都不会被抚平。

“去吧。去吧,我也就是心情不好龗的时候才和泰妍姐抢抢你,我这人很大度的,只要外面不传什么徐贤爬墙说,你们做什么我都当看不见…可是你心里要记得呦,谁才是你心中的Best!”

看允儿从佯装大度恢复到委屈防备的表情,徐贤只觉得刚刚那‘忧郁允’真的挺好,见她起身后还送上门去给郑秀妍蹂躏,就算是跟她两小无猜过的徐贤也不知龗道她哪来的这些活力。收回目光。徐贤起身活动了一下就座之后有些乏了的身体,突如其来的假期原因莫名,按照日程,她们此时应该回到韩国筹备下旬举办的虚拟偶像演唱会,做为唯一精彩程度堪比三大电视台年末庆典的企业赞助演出,经纪公司在之前给予了十足的重视,可李安东突然以日程调整为理由取消了她们的返韩计龗划,恐怕这才是允儿今天格外敏感的原因。

她如果是这样,那金泰妍呢?

徐贤越走越近。脚下不由得放缓了许多,独自返回韩国的行程似乎让金泰妍重新想起了很多事,最初几天几乎给徐贤感觉她又回到了当初刚刚跟林蔚然分开的时候,即便是到现在。她仍然很担心金泰妍表现出来的安静,她不能切身体会情之一字到底有多伤人,但金泰妍的种种变化。除了Tiffany,估计就只有她了解的最多。

“姐。”离的还有些远。徐贤叫了一声,脚下站定。

金泰妍回过神来。刚刚明显是在想什么心事,“噢,怎么了?”

徐贤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

金泰妍没诚意的浅笑了下,拍了拍身边位置。

徐贤过去坐下,并拢双膝,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

“我见过他了,回韩国的时候。”金泰妍望着那片人工湖轻声道,仿佛喃喃自语。

“噢。”徐贤应了一声。

“噢一声就完了?没什么建议?”

“没有。”徐贤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说他让我回到他身边呢?”

徐贤默不吭声。

“不说话,为龗什么现在你不说话了呢?”金泰妍不是想质问什么,只是自言自语,见到人,乱了心,什么决定和心防都被抛诸脑后,在那公寓里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全州的那个家,而是酒店的那个房间和那面墙。见到那个男人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要保持距离,而是只想跟着他,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去。

“好了,我没怪你,是我最近几天心情不好。”金泰妍站起身,她心情不好,成员们谁不知龗道?恨不得每天腻歪在一起的钻石级闺蜜都能吵翻天,成员们纷纷表示自己长了见识。

“姐,事情会过去的。”徐贤只能这么安慰一句,金泰妍的心情偏偏从新韩接受调查那天起开始低落,她自然能想到其中原因,“他我虽然不了解,但能白手起家到这种程度的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而且…”

对新韩这方面徐贤了解的不多,想从事实进行开解,还真是难为了她。金泰妍笑了笑,抱着双臂走向人工湖畔,徐贤赶紧跟上,这时才像个跟在大姐姐身边的小忙内。

等距离其他人远了,金泰妍才突然发问,让徐贤措手不及,“跟他说了这么久我的事,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说说他的事?”

徐贤当即愣住,一张脸刹那间红了起来,她瞪大眼睛望着金泰妍,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奇怪,简单的排除法,知龗道我们的就你和帕尼,帕尼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这种事,他连我在日本什么时候得过感冒、食量下降都知龗道,所以只有你。”

徐贤低下头,手足无措,不敢去看金泰妍的眼睛。

“既然你帮了他,那你也帮帮我吧。”

徐贤抬起头,从金泰妍那双眼眸里,她看到了类似允儿的情绪。突然间她很好奇,想要知龗道金泰妍是不是也会和林允儿那样迷茫,也想知龗道这到底算不算爱龗情。

仁川,做为韩国第三大都市自古就有首尔门户之称,作为韩国第二大贸易港口和韩国对外交通的重要渠道与当选政权之间的联系自然紧密,这样一座城市的市长和京畿道道知事联袂来到青瓦台,就算是总统大人正在进行公开早餐会也不得不提前终止面对媒体。

等送走了两位算是封疆大吏的地方官员,秘书室的人也准备好了相应简报,看看时间距离每天的例行会议只有十分钟时间,格外注重效率的总统大人率先起身示意边走边说,秘书室的人赶紧跟上,拿着简报却不知龗道从何说起,这位总统大人比前几位都要急性子,脸上没露出半点不悦,只是把简报拿过来边走边读,仁川扩建出了问题他只了解了个大概,知龗道处理这事儿的人是六界国会议员的金武星,就再没投入更多精力,至于日前仁川扩建计龗划过早曝光也无伤大雅,毕竟扩建委员会还没成立,青瓦台只需要保持对人事任命的影响力就行。

可想不到只是短短时间的放任居然就出了如此巨大的纰漏,刚刚就在里面,年迈的仁川市长老泪纵横,似乎这几年仁川扩建被搁置导致的仁川市民的委屈都在这眼泪里,道知事更是在一边帮腔‘仁川人民’对扩建计龗划的百般期待,生怕总统不知龗道在两年前当选的时候他在仁川获得了多高的支持率。

地方长官‘上京’,总统大人再想压着也不行,到会议室门口,粗略看完了见报的李明博还搞不懂,这就问出口来,“请了一个社长、一个会长回去协助调查,检查那边连嫌疑人员的名单都应该还没列出来,不过就是几个媒体说了两句,怎么就能影响到整个仁川扩建?”

“阁下,党总部在下旬会提出‘亲庶民、公正社会’的口号,这个时候把仁川扩建计龗划拿出来做调查可能会影响到大部分财团的投资热情,如果他们误会了党总部想把仁川扩建做成公正社会的典型,估计会持谨慎态度,观察我们的力度和下一阶段的政治风向。”

李明博听了解释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神情复杂:“我都想不到,他们就想的到,真是…”

秘书室的人退到一边,这个时候哪敢多嘴?总统大人又在简报上扫了两眼,终于注意到新韩传媒的名字。各行各业,具有代表性的企业总会得到政府的更多关照,没少见报的新韩进入总统大人视野不难,可要留下深刻印象只怕没那么容易。

交还简报,李明博这就吩咐道:“知会金委员长,扩建委员会的组织工作尽快进行。”

正要进门,李明博脚下一顿,“注意事态发展,有重要消息,随时汇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