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门口先张贴的是考官名录。
上面列明迁南府今科乡试的监临官、提调官、监试官、考试官、同考试官······等等的十多种参与工作人员的官职和姓名,足足有八十三人之多。
这样方便考生监督和举报,从另一方面也表明朝廷对科举考试的重视,以及对考试徇私舞弊的严厉打击。
在初六看来,这如同一场电影结束后的演职人员表。
乡试这场戏拍得是否精彩,观众可以找到演职人员姓名评头论足。
而成绩榜单张贴,又如另一场大戏开幕。
榜下似乎有数亿知了,呈现出极其震撼的嘈杂场景,此刻就算有人大声念榜,别人也听不清。
观榜队伍中,有考生或考生家人,更多的是那些与乡试毫无关联的路人甲乙丙丁。
他们早早地占据了有利位置,挤起来比谁都起劲,榜上有谁的名字他们都不在乎,在乎的是参与这份热闹。
初六等人听不见,更挤不进去,只能站在远处,等人少了再看。
······
冤家路窄。
杜硕书也来看榜,他派几个奴仆挤进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歇息,几个丫鬟在替他扇凉。
好巧不巧,旁边就是注意力集中在榜单上的谢书贤等人。
想到前几天的文会,杜硕书就是一阵恼火。
本来想让谢书贤丢人,谁知反而让他名声大噪。
杜硕书见到谢书贤,由不得说起了风凉话。
“谢书贤,你急的心中如同猫儿抓,却挤不进,只能在这儿干着急。哈哈哈哈······”
你诗词写得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呆呆等着人退去再看榜。
转头看到一坨肥肉,初六没好气道:“你不也没挤进去吗?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
“哈哈,本少有代看,你有吗?”
“我敢挤进去看榜,要代看干什么?不像你,自己不敢挤进去看榜,还好意思说用代看。什么玩意儿······”
杜硕书大刷优越感,正满脸得意,冷不防初六一阵抢白,还一脸不屑地翻白眼。
“本少考得很好,怎会不敢看榜?”
“因为你怕挤进去的是人,挤出来的是肥油。”
杜硕书还认为谢书贤讥讽他上不了榜,谁知却是嘲讽他肥胖。
很恼火,却又无计可施。
只好恶狠狠道:“尖牙利嘴之辈,简直给读书人丢脸。先让你张狂片刻,等会儿我的人看榜回来,你只有臣服的份······”
“呵呵!”
初六懒得白费口舌,转头不再理睬。
这时候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喝醉般不辨方向,跌跌撞撞朝初六这儿走过来。
他的帽子被挤歪了,一侧的帽翅无力地耷拉着。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脸上有几道黑乎乎的污渍,明显是被脏手蹭上去的。
最可笑的是一只鞋子被踩掉,右脚袜子上开了一个洞,大脚趾正贼眉鼠眼盯着别人看。
那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模样几近狼狈。
“王齐铭,你咋成这个样子了?”
抬头见是谢书贤,王启铭气喘吁吁道:“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看还是挤出来比挤进去更难。好家伙,简直就是人墙,差点把我的肠肚子挤出来······你还别说,如果换做是杜硕书那个傻逼,挤出来估计就瘦得脱相了······”
杜硕书听后大怒,他起身就要质问,却见王启铭猛拍一下大腿,大喊一声道:“哎呀!差点忘了正事。谢书贤、苏彪,恭喜你们,你俩榜上有名······”
听到这个消息,杜硕书收住怒火偷听。
“谢书贤,今天你请客,你是乡试第一名,咱们青州也出了解元······”
啥?
我的解元泡汤了?
杜硕书正在发愣,就见王启铭滔滔不绝道:“苏彪是第十名,我算了一下,咱们州学有十三个人在榜上。”
“你说气人不气人?公孙韬那厮居然是十四名,我就盼着这那厮上不了榜呢······”
王齐铭非常兴奋,一一说着上榜州学同窗的名字。
初六听得有点纳闷,按王启铭说出的这些名字推算,州学十三人已经够了。
难道王启铭考得很好,不好意思说出来?
初六不由问道:“王齐铭,你是第几?”
“我没上榜。”
王启铭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上榜还这么兴奋,这娃是心大,还是脑子有问题?
“反正我也没有认真读书,就当做是一场历练,三年后再考。”
王启铭一笑了之,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惊呼道:“我还忘了一件事,杜硕书那个死胖子居然是孙山。差点落第的人,还说他要考解元,笑死人了······”
我是倒数第一?
杜硕书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初六连看一眼杜硕书都懒得看,急切问道:“王启铭,你可在榜上见到文澜沧、赵绍的名字?”
王齐铭认真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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