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雪堆中起身,手中拎着一支同样被白布包裹的枪支,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睡梦中的郝简仁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或许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与此同时,秦涛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原因非常简单,沈瀚文教授同志没有找到龙骨,并且沈瀚文固执的认为龙骨一定被藏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
秦涛对此十分无奈,偌大的基地,宿舍、生活区、武器库、仓库等等三百多间,十几个相连的大区域,找龙骨?到哪里去找?就因为舒文彬说过当年日本人把龙骨运到这里来了?万一日本人后来又运走了那?
沈瀚文的固执让秦涛非常无奈,只好把一个班的战士按战斗编成分成三个战斗组,自己与焦大喜分别带领一个,而魏解放的战斗组则留守在库房,协助清点物资,保护沈瀚文和陈可儿等几名科考队员的人身安全。
在主通道的岔路,秦涛与焦大喜分开,带着小书生、齐满江、小耿沿着一条弯曲的通道前行。
没走多远,秦涛就感觉到了,这条狭窄的通道似乎并不是平行的?而逐渐下行?与之前的通道布满明显的风镐等工具开凿痕迹不同,这条通道的开凿痕迹已经几乎模糊不清了,显然这条通道的开凿年代要比之前的关东军地下基地久远很多?
走出通道,秦涛的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天然形成,人工开凿的巨大溶洞宛如一个穹顶大厅一般,虽然一半以上的电灯都已经损坏了,但借助剩下的电灯,秦涛依然能够看清楚溶洞的全貌,尤其盘在洞顶那条栩栩如生的巨龙,秦涛很难分辨出那条钟乳石形成的巨龙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雕刻的?而溶洞大厅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十几米大的巨幅旭日旗,与寻常的旭日旗不同,这面旭日旗历久如新?尤其是中央的鲜红色,让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地面上散落倒塌的架子,四方如同祭坛的台阶旁散落着一些身首分离的白骨,其中有人骨也有兽骨,一些腐烂的旗番倒在一旁。
不知不觉,秦涛走上了十几级台阶,溶洞的中央是一口巨井,井边有一条胳膊粗细的锁链一直垂到井中。
秦涛好奇向井中探了一下头,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差点令其麻木晕厥过去。
秦涛向后退了几步,吩咐通讯员小耿:“去请沈教授和陈副队长他们过来一趟,这地方有点邪门。”
小书生环顾四周:“连长,你看这井沿上雕刻的并不是花纹,而是一种字体,更像是符号形成的图案。”
秦涛蹲下仔细查看,由于年代久远,很多符号的纹路已经模糊了,只能分辨一个大概,忽然,一个让秦涛记忆深刻的符号出现了,就是在老李头病房墙上出现频率最多的那个字符“龙”。
自己此生似乎与龙有缘啊?井中不时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气,小书生把祭坛旁一个倒在地上的青铜尊扶了起来惊讶道:“连长,这玩意是春秋中晚期的,这么大的器型非常罕见!”
秦涛看了一眼青铜器,只感觉很普通,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一个还有纹路的青铜大罐子?
小书生见秦涛一脸费解,于是解释道:“连长,我父母都是搞考古研究的,因为工作忙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带着我,一边工作一边给我讲解,所以我从小就对文物考古特别偏爱,也有些研究,你看这四方大尊上的云纹,春秋中期出土的青铜器基本都以蟠螭纹作为标志,因为随着合范法铸造的高度发达、失蜡法的应用、模印法制范、镶嵌工艺开始普及,春秋中后期是青铜器发展史上的另一个高峰。”
秦涛眉头一皱:“什么纹?”
小书生微笑:“蟠螭纹,蟠螭生得虎形龙相,据相传是龙与虎的后代。具有龙的威武和虎的勇猛,在古代军队的军旗、印章以及兵器上经常体现。简单说是蟠螭纹一种早期没有角的龙,《广雅》集里就有‘无角曰螭龙’的记述。不过对蟠螭也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指黄色的无角龙,另一种是指雌性的龙,在《汉书司马相如传》中就有赤螭,雌龙也的注解”
又是龙!秦涛无奈的从井口边走开,沈瀚文人没到,秦涛就听到了他急切的声音,还有多远啊!小陈走快点,这可是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一脸震惊的沈瀚文望着祭坛和洞顶那龙形的钟乳石,好一会工夫才从惊愕中醒悟过来,陈可儿已经报销了快一卷胶卷了,其中还有三名战士的合影,陈可儿招呼秦涛合影,秦涛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你们照吧,在地下照相不舒服。”
面对秦涛不是理由的理由,陈可儿恨不得把相机直接摔在秦涛脸上,于是瞪着秦涛凶巴巴道:“不是给你照,是让你给我们大家合影。”
沈瀚文、陈可儿、七名战士与八名科考队员在祭坛前排成二排,秦涛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似乎感觉多了几个人,是自己眼花?秦涛仔细查了一下,确实是十七个人,加上焦大喜战斗组的四个人和自己,一共二十二人。
秦涛面带疑惑的把相机交还给陈可儿,对于刚刚按动快门一闪瞬间出现的情景,秦涛闭口不谈,由于不确定自己是否眼花还是光线折射影响,秦涛询问陈可儿什么时候能将照片冲洗出来?陈可儿微微一愣,如实告知,只要返回营地在指挥车上就能够完成照片的冲洗。
秦涛知道自己的疑惑恐怕只能等照片冲洗出来才能证实,不过一会,焦大喜带着三名战士也来到了祭坛大厅,焦大喜沿着岔路搜索发现了一个非常厚重的金属门,门上装有厚厚的玻璃观察口,里面似乎储存着大量的罐体,拆除金属门外部的固定支撑架后,似乎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从里面锁住了?”秦涛犹豫了一下询问焦大喜:“那你们把拆除的那个固定装置装回去了吗?”
焦大喜摇了摇头:“那玩意特别沉,是固定在地面的一个大架子,拆除了安全销动力一推就倒在地上了,推到容易,要装回去没十几个人怕是抬不动。”
焦大喜见秦涛一脸担忧,打趣道:“连长,你该不是怕里面跑出什么东西来吧?咱们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怕个甚咧!”
秦涛转身看了一眼陈沈瀚文,沈瀚文似乎站在研究小书生提过的那个大型的四方蟠螭纹青铜尊,而陈可儿则在研究倒在地面上已经腐朽快烂光的旗番。
沈瀚文见秦涛走了过来,十分兴奋道:“小秦,你们这可是大发现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涛最受不了沈瀚文无时无刻的科学知识普及教育,自己要是都明白,还要专家学者干什么?术业有专攻,科学研究秦涛不行,打仗指挥沈瀚文不行。
不过秦涛最多也就是腹诽几句,想一想而已,要是真把老头子气出个好歹,回去政委还不和自己拼命啊!
于是,秦涛拿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架势,沈瀚文也趁机发挥:“实际上,这并非礼器,而是祭器,祭祀之器,古代帝王祭祀山川,惯用沉埋形式,祭山用埋,祭水用沉。早期用于沉埋的祭物,有金银器、铜器等。唐代逐步形成了沉埋金龙玉简的固定礼仪。它的一般方式是将写有愿望的文字玉简和玉璧、金龙、金钮等器物一块用青丝捆扎,待举行醮仪后,再投入名山大川之中,作为升度之信,以奏告三元,只不过这件祭器非常奇怪,从表面的腐蚀程度来看,保存得非常完好,应该不是水沉或者出土。”
沈瀚文自言自语离开,继续研究古井和青铜器,把虚心好学的秦涛晾在了一旁,秦涛没感觉到尴尬反而有一种解脱轻松,陈可儿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秦涛:“没想到,这么正直的秦连长也开始变得虚伪了。”
秦涛无奈的一耸肩膀:“世界是我们的,世界也是你们的,世界最终是年轻人的。”
陈可儿微笑看着秦涛::“人要接受现实,也要面对现实,凡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就是现实的,黑格尔。”
秦涛看不惯陈可儿高傲的态度:“真理是时间的产物,而不是权威的产物,培根。”
受到挑战的陈可儿回敬:“存在着两种不同类型的无知,粗浅的无知存在于知识之前,博学的无知存在于知识之后,蒙田。”
秦涛皱了皱眉头,部队的读书室并没有太多的书可供排解闲暇时间,大多都是哲学类的书和伟人语录,用名言警句互辩,陈可儿算是撞到秦涛的枪口上了,秦涛当即毫不留情:“目的总是为手段辩护,马基雅维利。”
才思敏捷的陈可儿迅速回应: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莱布尼茨。
一旁的沈瀚文、焦大喜等人全部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望着不停争辩的两人。
秦涛忽然意识到自己与陈可儿几乎是棋逢对手,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干货,秦涛在清楚不过了,想结束这场争论唯一的办法就是出狠招,于是微微一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陈可儿好奇询问道:“谁说的?”
秦涛故意高声:“老子!”
沈瀚文含笑点头:“秦连长不错,恰到好处。”
面对又惊又气的陈可儿,秦涛宜将剩勇追穷寇,把自己唯一会的一句发音不算标准的拉丁语也丢了出来:“Nisi quod verum est in manus pau。”(拉丁语: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转身准备离开祭坛的秦涛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陈可儿笑眯眯的看着秦涛:“有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来得好快啊!”
正准备起身的秦涛猛然发现自己脚下的祭坛似乎有些异样?于是单膝跪在地上,拔出匕首刮了刮祭坛地面上的白色粉末,一张扭曲变形的面孔惊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