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就是命令,秦涛拎着冲锋枪一个健步从陈可儿的帐篷内冲出,直奔响枪的三号哨位。
所有车辆全部被发动起来,车灯穿破黑暗,二名战士倒在血泊中,不远处小溪旁一具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那里。
徐建军迅速打了二枚照明弹,四十毫米的六五式伞型照明弹随即升空,在照明剂的燃烧下徐徐降落,将白炽的光芒射向大地,一片惨白中,随队的军医开始抢救两名伤员,负伤的二名战士都是老兵,在遇袭的瞬间躲开了要害并且鸣枪示警,最后击毙了凶徒。
军医赵明远对秦涛点了点头:“没伤到要害,但是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建议立即后送治疗。”
秦涛点了点头:“老徐,你安排一台车,立即护送伤员转运。”
伤员转运包扎的过程,秦涛看到了二名战士那怵目惊心的伤口,胸口和腹部好像被什么撕开一样?其中一名战士胸前的弹夹都被划破?秦涛相信如果不是弹夹阻挡,恐怕这名战士当场就被开膛破肚了。
徐建军迅速跑步离开安排车辆,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枪声惊动,沈瀚文、陈可儿、郝简仁、黄精忠,甚至连舒文彬都在舒楠楠的搀扶下来到事发地,地面上有二滩尚未凝结的鲜血。
作为向导的三名鄂伦春族猎人似乎并不愿意上前,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由于说得是鄂伦春语,语速又快,秦涛根本没有可能听懂。
望着小溪旁的那具尸体,秦涛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歹徒到底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到了什么程度?竟然敢公然袭击人民军队?
具有一定刑侦经验的郝简仁陪同在秦涛身旁,黄精忠和沈瀚文随后跟了上来,陈可儿站在远处不肯靠近。
秦涛将匕首刺刀卡住,用刺刀触碰了一下尸体,感觉十分的轻?难道是自己的一种错觉?
郝简仁瞪了秦涛一眼:“非专业人员退后,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郝简仁带上了橡胶手套,照了几张照片后,检查了附近摇了摇头:“没有发现凶器,伤者的伤势要等具体法医检验才能确定凶器类型、尺寸。”
郝简仁转过头呼唤秦涛:“让你的人在附近帮忙找找,看看是不是凶器遗失掉落了。”
郝简仁原本想招呼秦涛帮忙翻过尸体,不成想他一个人就将尸体翻了过来,轻飘飘的,连同发臭的皮袍子也就三、四十斤的模样?
黑漆漆,干瘦干瘦的一具尸体?老得几乎掉光了牙齿,如果不仔细辨认,秦涛都不敢确定这玩意到底是人还是动物?就是这么个玩意伤了自己两个生龙活虎的战士?说出去谁会信?反正秦涛自己都不信。
郝简仁检查了尸体上的三个弹孔点了点头:“他就是凶手,你的兵确实向他射击,并且将其击毙。”
秦涛眉头紧锁,黄精忠站在一旁震撼不已,只有沈瀚文还显得稍微的自然,鄂伦春猎人伊格吉靠近看了一眼:“生皮子,这些家伙是莫坎、莫坎。”
“莫坎是什么?”面对秦涛的询问,沈瀚文解释道:“相当于我们理解的恶魔的意思。”
郝简仁从尸体里面已经破成碎块的衣服中发现了一条几乎要断裂的帆布编织腰带,还剩一半的锡铝合金带头上找不到任何的印记,只有尾部一排奇怪的编码七九2-60-219,郝简仁对秦涛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线索了,保护好现场,天亮再做补充勘察吧。”
秦涛点了点头,郝简仁带着物证返回到指挥车的会议室,突如其来的袭击注定了所有人今夜无眠,才刚刚进山,还没抵达十六号场站,就在莫名其妙的袭击中折损了二名老兵?这对秦涛老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郝简仁反复翻看这条残缺的帆布腰带:“不是我军列装的制式腰带,也不是国民党军和美式的,更不是苏联的?看样子应该是军警制式的腰带,你们大家有谁见过这种腰带?”
舒文彬看了一眼腰带,先是一愣,沉默片刻缓缓道:“是日军的,日本关东军宪兵腰带。”
郝简仁摆弄着腰带:“小鬼子的腰带不都是皮的吗?还有帆布的?”
舒文彬推了下眼镜:“战争后期,物资匮乏,日本人把东四省老百姓家做饭的铁锅都融化了收集金属,就更别提牛皮这些战略储备物资了。”
舒文彬拿起腰带翻看了一下,当他看到那一排编码的时候,脸上神情顿时一变,手一松,腰带落向地面。
站在一旁的秦涛手疾眼快,一把抓起腰带,秦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舒文彬,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舒文彬摆了下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楠楠扶我回去休息。”
舒文彬在舒楠楠的搀扶下离开会议室,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似乎每个人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最后,黄精忠站了出来:“沈教授,明天的科考活动是否如期进行?”
沈瀚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和陈副队长商议一下再做决定,今天太晚了,大家先休息吧,秦连长,对你战士遇袭一事,我表示十分遗憾。”
秦涛虽然点了点头,但内心也在嘀咕,我的战士遇袭,你一个教授遗憾什么?忽然,秦涛打了一个冷战,沈瀚文表示十分遗憾,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沈瀚文掌握着一些并未公开的情报?也就是说沈瀚文可能知道有袭击发生的可能,而他并未提醒自己?
想到这里,秦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去猜疑一个倍受首长认可的学者教授是否恰当,而且,袭击事件事发突然,众多疑点让事件显得破碎迷离,一个干尸一样的袭击者,腰中扎着几十年前日本关东军宪兵的制式腰带?
毫无睡意的秦涛找到了同样瞪着眼睛盯着腰带的郝简仁:“睡不着?聊会?”
郝简仁看了秦涛一眼:“有酒吗?花生米?没有免谈。”
秦涛从随着的挎包里掏出了二瓶二锅头,一包五香花生米,还有一罐凤尾鱼罐头,这是秦涛全部的战备干粮,郝简仁有点吃惊的拿起凤尾鱼罐头:“你这种吝啬到了娶不着媳妇的家伙今晚怎么这么大方?”
秦涛瞪了郝简仁一眼:“吃不?不吃收起来了。”
郝简仁急忙夺回罐头:“别介啊!难得你个抠立方能大方敞亮一次,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华裔归国的大美女请你喝酒,你小子竟然问多少钱?你能不能再土点?人家大美女半夜喊你过去就是为了喝酒?你个榆木脑袋啊!浪费机会,暴遣天物啊!”
悲天悯人的郝简仁显然没有注意到已经秦涛已经到了暴走边缘,秦涛笑眯眯的望着郝简仁:“原来你小子还有听帐篷根的习惯?”
秦涛的微笑在郝简仁眼中可没那么善良了,郝简仁急忙转移话题:“涛子哥,你没发现今晚姓舒的老头有点奇怪吗?”
秦涛成功的被郝简仁进行了迂回:“确实,第一次失态休克是见到了红色的骨头,第二次显得激动是见到了这条腰带背后的编号?看来这编号一定具有特殊含义,而且舒文彬一定知道这编号代表着什么。”
郝简仁点了点头:“不过那具尸体也太过奇怪了,完全不像刚死的,弹孔附近连血迹都没有?中弹的皮肤组织也没有撕裂伤痕和浮肿?而且,还扎着一条几十年前日本关东军宪兵的腰带,涛子哥,你说会不会那玩意真是一个日本兵?”
秦涛摆了下手:“扯什么淡?都几十年了,鬼子兵的骨头都烂成渣了,腰带并不稀奇,当年鬼子撤退留下大批物资,现在东北民间使用当年日本人、国民党、美国人,甚至我军军备的老百姓大有人在,所以一条腰带说明不了什么。”
郝简仁与秦涛碰了一下瓶:“涛子哥,你说咱们去问问老舒头,你猜他会不会说?”
秦涛微微一愣:“那要不要通知一下沈队长和陈副队长?”
郝简仁翻了一下白眼:“大晚上的,你好意思再去折腾人家?万一人多了老舒头不愿意说那?再说了,我们是去找老舒头喝酒,喝酒!”
营地的一个摆放油桶的角落里,一阵夜风吹过,蒙在尸体上的帆布被吹开……
科考队员王京生睡眼朦胧的从汽车后箱跳下,走向不远处的油桶旁小解,带着阵阵寒意的夜风让王京生打了一个冷战。
“谁?干什么的?”突如其来的手电筒光亮和呼喊声吓得正在小解的王京生尿了自己一裤子,一手抓住裤子,一手挡住手电光,哆哆嗦嗦道:“我是王京生,王京生,生物病毒组的王京生。”
郝简仁一脸坏笑放下手电筒:“晚上别乱窜,快回去休息吧!”
秦涛和郝简仁还刻意用手电照了一下王京生被尿湿的裤子,王京生盯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道:“粗鄙,没文化,下里巴人!”
忽然,一阵腥风刮过,王京生捂着脖子痛苦的倒向地面,惊恐万分的王京生把手伸向了秦涛和郝简仁远去的背影,口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王京生被拖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