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城天顶上方湛蓝一片,碧空如洗,加上白云,景致大美!
那时期没有空气污染,人口亦不多,绿色、环保、原生态,是旅游的黄金时代。
可是马六甲城笼罩的黑烟混合了硝烟、油烟与浓烟,在人头顶上盘旋,如恶魔般狰狞!
每天,油弹拖着长长烟柱掠过城市上方,实心弹呼啸而来,弹片当空爆炸,不可想象的震天动地的声音,轰轰隆隆地响起来,充斥城里红毛番和马来人的耳朵,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活人都张着口坐着或者走动着---这样耳朵好受一点,如果闭口,则一天下来,天天下来,晚上也不得安宁下来,耳膜疼痛得难受。
头晕、麻木,加上尸体、垃圾的臭气,无所不在,令人恶心不止,还有华人无时不刻的攻击,人们在城里度日如年,只觉得无比的煎熬,甚至羡慕那些死人,不用再受罪了!
天气火一样地热起来,死沉沉的烟雾经久不散,沉重地密布在城市的天空,加上见到的迹象,城里哪一个人都无比的阴郁。
尸体天天出现,街道、广场、海岸、院子、道路经常出现尸体,有的人走着走着,吃上飞来的弹片或者炮弹,就被炸死啦。
也有的人坐在路边等死,嘴里无力地哀求着:“给点吃的吧!”第二天就僵硬了,这是饿死的!
城里严重乏粮,红毛番还有得吃的,但已经实行配给制,士兵们每天都是粗麦面包,早没得肉吃了。
马来人有肉,这肉,会是什么肉?
死的人是如此之多,哪怕是信耶稣复生的红毛番和不懂事的马来人,也明白得处理死尸,但城里没得地方了。
于是扔水里去,如果有人往港湾里碧蓝的透明的水中一看,就望见油绿的石头上,静静地躺着一堆堆死尸,上边是凝然不动的灰色的鱼群……
围城已达五个月,东南军的战列舰撤走了一部分,陆战二师亦变成了陆战三师,还有部分的陆军部队参战。
陆军动用火炮进攻,除打炮之外,陆军和陆战队进攻早就用散兵线,不集结一团,从而避免敌人炸弹落在人群里。
重点打击敌方人员,开枪,或者见到敌人,就扔一个炸弹过去。
无论攻城和守城都忌个“闷”字,洪煕官遂行轮战,军队的士气还是充足,参战过的部队得到了经验和资历,大家都很满意。
当然,财政部审计署不时地嘀咕,认为战争拖得太迟了!
洪煕官则认为自己打得不错,事实上,他干得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马六甲围城战结束后,东南府自己的军史学家进行了广泛的调查,然后他们完成的报告给封存起来。
因为数字太敏感了!
马六甲城在战争前非常繁华富裕,许多不甘东南府重税政策的马来人逃到马六甲城生活,人口超乎东南府情报机关的侦察!
情报机关重点是红毛番的兵力与装备等资料,对于马来人呈轻视的态度,认为他们肉脚,因此人口资料根本就是不全。
而军史学家的资料来自于城内红毛番的第一手资料,主要是交税情况的人口登记。
军史学家发现,马六甲城居民众多,超过二十万人!
受到东南军攻击,发生了严重饥荒并且流行疫病,到围城末期,二十多万马六甲居民,幸存者仅有三千!
而红毛番则受到猛烈进攻,还因居民疫病流传,传染给他们,二千多人中死者不下一千五百人,除被打死之外,病死的不是少数。
两方面的数字,在东南军官方战报中,只论及了红毛番的损失,对于马六甲城居民死亡人数,则只字不提。
东南府内部那些头戴礼帽穿着笔挺中山装、道貌岸然的高官们对此假装不知。
军史学家的报告被加密不公开,而在东南府和东南军内部,对于洪煕官花钱多的指责荡然无存。
钱算什么,人比钱带来的麻烦比钱少没钱更麻烦!
东南军炮击不断,而马六甲城只是零零落落地、有气无力地回着炮,他们的火药已经见底,人员疲惫不堪,活人眼里冒出青光,关心吃的甚于敌人的进攻。
饿!
饿啊!
到哪能找到吃的?!
走得动的红毛番到处找吃的和燃料,走不动的红毛番陷入了宗教狂,终日向小耶祈祷,盼望着来一场神风把万恶的华人舰队给摧毁。
或者,华人赶快打进城来,结束大家的苦难吧!
可惜,这里是妈祖娘娘的地盘,她保佑着她的子民们,而且注重“气象局”建设的东南府肯定做好预报工作,神风注定是刮不起来的。
围城的军民们吃得好,用船补给,远远强过陆上补给!
东南府一条大船能够轻易地将几百吨的物资从上千公里外运到前线,而耗费不多,所以东南军吃得非常好。
要是陆上运粮,几百吨的粮食只能几十吨送到前线,官兵们得勒紧裤头打仗。
官兵们有空就用淡水洗澡,军队外包的服务公司就上门给军队服务,打扫卫生、洗衣服、服侍伤员,他们甚至在军营里种花,尤其种夜来香和艾草驱蚊子。
华人的好整以暇引发了马六甲城总督阿隆索的严重惊恐,他心知肚明,今时今日,只要华人乐意,军队向前推一推,就可以把马六甲城给占领了,但是华人没来!
他心中泛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别是华人想饿死我们吧!”
“或者,他们想让我们全部病死?”他胡思乱想着,心忖必须采取行动了。
……
一叶打着白旗的小船离开港湾,往外海的东南舰队驶去。
对于这条小船出动,哪怕是最顽强的红毛番也不反对,或者没有力气反对。
东南舰队的一条巡防舰截获小船,得知船上载着前来谈判的红毛番使节,遂引路,带着他们去见长官。
让红毛番使节梅罕拉芝,一个懂华语的希腊人震惊地看到了一个红毛番同胞接见了他们。
“您好,我是卡博特,东南舰队副参谋长,我能帮助你什么吗?”那个穿着一身光鲜东南军海军将军服装的红毛番用字正腔圆的华语说道。
卡博特,原籍英国,戴维先生的好朋友,精通航海术和炮术,戴维先生知道他,写信招来他投奔东南军,算是早早投靠的人,结果卖了好价钱,现是归化华人。
“您好,我是梅罕拉芝,我奉总督之命来与你谈判!”梅罕拉芝说道。
他说明来意,让卡博特诧异无比:“什么?我们要善待你们,否则你们就自己毁灭自己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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