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游的话能信的也许不多，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没有说错，林海要去的研究所里最多的东西果然是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大脑。

说实话，看着那一片渗人的样本架上的大瓶子，以及里面灰白还有些发黄的脑组织，林海心里毛毛的，胃部也一阵阵的抽抽，要不是他灵魂强度提高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强大了很多，说不定当场就喷了。

林海觉得云在游对这里的评价一点都没说错，果然是个让人非常讨厌的地方。

当然，让人讨厌以及想要立刻逃离的不仅仅是因为茫茫多的脑组织样本，还有那位方所长的眼神。

方所长就是林海此次任务的目标，一位觉醒者...的灵魂分身。

如果是在外面看见这位斯斯文文的方所长，林海肯定会与他保持四十米的距离，当然不是因为他手里提着四十米的长刀，而是这货的眼神一看就不对劲，那他么明显就是个疯子的眼神。

每当方所长眼镜片后面的眼神转向林海时，林海都觉得脑门上火辣辣的疼，就像是有把锯子正在脑门上来回的摩擦一样。

还有他嘴角那时不时突然泛起的笑意，完全跟他的语境和情绪不搭调，就跟一个弱智人士类似，只是人家是傻笑，他则是一种满是肆意的狞笑。

林海觉得这货大概已经疯了，尤其是看到他搬来的一堆研究资料之后，林海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同时心里也充满来的愤怒。

“方所长，这里的活体实验是指什么？”

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方所长锋利的眼神迅速的扫了林海一眼，然后嘴角漾起一抹刺眼的笑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一划道：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不过你放心，这都是自愿的，他们都身患绝症，我们也提供了足以让他们安心的回报。当然了，我个人觉得这很多余，反正过个十年八年，这里，这整个世界都会砰地一下消失了，你说对吧。”

林海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很傻，跟一个疯子有什么好理论的呢。

“呵呵。”

林海干笑了一声，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这资料太多了，我需要你提供一个精简的汇总，其中必须包含最关键的数据和理论分析。”

方所长嗤笑：

“这就是精简的资料，我们做的比你，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当然了，我觉得还很不够，实事求是的说，我们现在连门都没进，不，是连门都没找到，所以我需要更多时间，更多实验对象，更多的资源和人手...算了，跟你说这个也没用，你只是一个资料搬运人员。”

林海双手一摊：

“或许吧，只是如果将全世界的人脑子都扒出来交给你，怕你也研究不过来啊，这么多的资料我也没法搬运，所以，请你提供精简的资料汇总，或者，你也可以拒绝，我无所谓。”

方所长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林海，林海耸了耸肩，方所长忽然嘿嘿的狞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海的脑门，没错，林海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看得就是自己的脑门，或者说脑门后面的东西。

“好吧，你赢了，不过，我对你的脑子倒是很感兴趣的，要不要让我切片一下？”

林海没有被方所长的威胁吓到，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的，反正我一旦离开这个世界，这具身体还不是被你们随意处置了。”

“呵呵，林先生多虑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绝不会冒犯你的遗骸。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跟他们是不同的，我尊重自己的同类。”

林海的眼睛眯了眯，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哦，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条件合适，我的遗体可以交给你们处置。”

“很好，我会跟上面交涉，不，我会要求他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也知道，研究再多普通人的大脑，也不如一个觉醒者的有价值...”

看到方所长一脸兴奋的滔滔不绝，林海抬起手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不好意思，我的时间很宝贵，能不能先解决正事然后再听方所长的高论？”

“啧...你肯定不是学理工的。”

“是的，我是文科生，不好意思。”

“好吧，精简的报告嘛...”

方所长身体向后一靠，双手张开道：

“没有，因为我们的研究毫无进展，可以说以前的猜测全都被推翻了，如果你有时间将这里所有的报告都看一遍就会知道，不论是生物电学、生物磁场、生物化学还有别的什么方向，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失败的。”

“全都失败？据我所知，通过药物或者生物波等等方式对人的精神和记忆进行干涉不是你们的成果么？”

“那种程度的毫无意义，虽然干涉有一定效果，可是却并不能有效提高启发成功率。”

“不会吧。”

“确实有成功的案例，否则这个项目早就被砍掉了，当然不是在副本世界中，成功的例子是现实世界，只是在长达二十年的实验过程，数千实验对象中，只出现一个成功案例，你觉得是我们的干涉造成的，还是原本他就具备觉醒者的潜力？”

“呵呵。”

林海意义不明的笑了笑，方所长嘴角抽了抽道：

“好吧，这是一份药物配方，还有这一份，是复合生物磁场干涉实验的改进结果...这些勉强算是比以前有所提高吧。”

林海接过方所长随手从一堆文件中找出来的几张纸，想要记住这些就很简单了。

“你说的提高是干涉灵魂的效率？”

“是的，不过，有没有副作用我没法保证，这方面需要更多时间和实验对象才行，再者，我这里的实验对象并非完整的生命体，我建议应该在现实世界中进行大规模的实验，这点请你务必转达。”

林海深深的看了方所长一眼，咬着牙道：

“我会的。”

似乎看穿了林海的心思，方所长嘴角又冒出一抹森森的笑意，语气却很严肃的说道：

“站在一个学者的角度上看，人类的未来取决于整个族群的灵魂强度平均值，如果不能将之提高到那个阀值，那么等待我们的可能是整个族群的沉沦。有鉴于此，牺牲一部分人达到保全和提升整个族群的目的是复合整体利益的，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想人类的掌权者会同意我的看法。”

“是么？或许吧，不过你说的什么族群的沉沦只是你的想象吧？”

方所长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或许，不过据我所知，地球觉醒者占据总人口数的比值是逐年下降的，根据现在还能查到的记载，比起两千多年前，现在的占比大概只有当时的十二分之一，如果继续下去，林先生你觉得会如何？”

方所长有些促狭的看着林海，林海想了想道：

“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个比率的下降并非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操纵？”

“显而易见吧，按说人类的思维能力是在不断的提高的，相应的，地球上的溢出魂能也是越来越多的，理所当然的，觉醒者的比例应该提高，可是事实恰好相反，你不觉得这里面又问题么？”

“你就是想说外星人想要将地球变成养殖场呗。”

“难道不是么？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觉得还是要爆发一下的！国歌里面不是都有唱么，嘿嘿...或者，你是愿意做带路党的？”

林海看了看有些兴奋的方所长，淡淡的回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怎么想跟你也没关系呀，不过，身为一个分身如此的忧国忧民，我还是很佩服的。好了，我要消化一下这些资料，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了，对了，你不是想要切开我的脑袋么，现在你可以去活动了，我的条件是五倍积分，以及我父母不能知道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方所长皱了皱眉，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色有些阴沉的站了起来：

“好极了，我这就去安排，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切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哦对了，我最讨厌汉奸了！”

“我也是，不送。”

“我也讨厌你。”

“巧了，我也是。”

“嘿，嘿嘿...”

方所长笑眯眯的走了，林海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面，这才回头看了看满桌子的文件，眼睛眯了眯，低头看着手里的实验报告。

仔细回忆一下，林海发觉自己所认识的觉醒者好像都有些不对劲，难道自己碰到的都是些假的觉醒者？

最早认识的是贺晗，这个整天泡在酒瓶子里的小个子女人，很明显她的性格是有问题的，她自称是因为看穿了世间一切，所以对周围的事情提不起兴趣才喝酒的，而林海觉得她是因为太痛了，才用酒麻痹自己。

接着是路兴国，路兴国表面上看只是一个官迷，而且林海对他的认知很肤浅，但是仔细分析一下路兴国的行为就会发现，这个路兴国对向上爬有着一种病态的痴迷，甚至不惜冒着丢官去职的风险，这种痴迷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接着是胡小梅，林海跟她接触的时间更短，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她性格也很偏执，她对理想和责任的执着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接下来就是这个方所长，直接就是个疯子。

说起来好像云在游是最正常的一个，可是这货嘴里就每一句实话，人家满嘴跑火车，这货是跑火箭的。

难道觉醒者其实都是有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