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心思和情绪翻翻滚滚，贺晗见状眼睛眯了眯，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了。”

林海一怔：

“嗯？这还不糟糕，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难道还不够糟糕么？”

贺晗缓缓的摇头：

“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等你经历过就明白了，其实将之当做一场短暂的梦就行了。”

“我？经历？我怎么...啊，明白了，只要我中途进入一个副本融合入了自己的灵魂之后就明白是什么感觉了？”

贺晗淡淡的点头。

林海却打了个寒颤，虽然贺晗一副淡然的样子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林海还是觉得那种扳着手指头计算生命倒计时的生活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只不过，这种事情躲不过去的，而且林海也不想躲。

根据贺晗的说法，副本世界多不胜数，在这些短暂的副本中自己的灵魂分身不断的在经历着这种糟糕的生活，而作为本尊的自己，不说甘苦与共，至少也要明白这种短暂的生命体验到底是什么感觉吧。

想到这里，林海苦笑着点了点头没出声，贺晗看了看林海，似乎在猜测林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两人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贺晗再次开口道：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啊，当然有，你有别的事么？”

贺晗摇头：

“并没有，就算有也可以推掉，跟你建立良好的关系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林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刚才我们说到初始者抛弃了肉身，我现在想想应该不是每一个都这么干的吧，或者说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不，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但是，根据我们的统计发现，历史上绝大部分觉醒者达到初始者水平时现实年龄都超过了五十岁，甚至多数达到了六十岁以上，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抛弃肉身的吧？”

“也对哦，老朽的身体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还有，按照以前的医学水准，如果初始者陷入长时间睡眠时，很难维持住身体的活性，所以还不如干脆放弃肉身。”

林海点头，想了想之后道：

“你的言下之意是不是如果想要离开地球这个环境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是也不是，这方面的问题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去探究，具体的情况等到你达到初始者阶段时自然就明白了。”

林海一怔，随即笑道：

“也对，那我换个问题，你们组织中真的没有初始者？”

贺晗肃然摇头：

“没有，根据星盟的法律，初始者的行为受到很多限制，而直接参与非初始者权力组织也受到诸多限制和监管。”

林海恍然，这恐怕才是初始者不愿意留在地球帮助同胞们崛起的根本原因：

“原来如此，这是星盟为了防止土著的快速崛起而设置的障碍？”

“应该有这层意思。”

“可是，按照我们华夏的尿性，一向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们肯定...呵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想必他们在不违反星盟法规的情况下也很乐意帮助我们”

林海呵呵一笑：

“不如说说民间组织吧，你们对民间组织是什么态度？坚决取缔么？”

“不，要看具体情况，愿意接受我们管理的我们直接将之纳入我们的管理之中，只要他们不违法犯罪，我们并不干涉他们的行为。至于那些明目张胆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组织，我们自然是坚决打击的。”

“哦，怎么个打击法？”

贺晗深深的看了林海一眼道：

“拘禁！直至其悔过并自愿配合我们的管理。”

“呵呵...也是，你们是国家权力机关嘛。”

林海略带嘲讽的语气贺晗自然听得出来，她眉头微微皱了皱道：

“林海，你好像对我们，不，对公权力机关很抵触？其实大可不必，就算你答应了加入我们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组织内部并不会强制成员做什么，而是采用自愿原则，所有的任务都是可以自行选择的，就算你在组织内什么都不做也不会遭到惩罚，最多就是被同僚甩几个白眼说几句怪话。”

林海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看向贺晗：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贺晗顿了一下道：

“当然，义务肯定也是有的，但是那都是涉及到国家争端时才会出现强制任务，不过你也清楚，我们执行任务肯定是在副本之中，所以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而且这些任务的报酬都是十分丰厚的。”

林海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轻轻扯了扯嘴角道：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组织存在的价值貌似不大啊，如果都这么松松散散懒洋洋的，上面的人会认同你们的管理方法？”

“不，你错了，我们组织的效率很高，一来，参与副本对个人是有好处的，加上消耗都全额报销，所以任务大家都抢着做，甚至越难的任务越多人抢，其中的道理我不说你也能猜到。”

“哦！利益动人心。”

贺晗点头：

“虽然我们这些人骨子里都很自傲，但是我们也一样有诉求，只要有诉求那就能利用，你可别小看了那些上位者，他们对人性细致入微的把握我们还只能仰止。”

林海苦笑着缓缓点头：

“也对，为国家工作又有名又有利，可谓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加入民间组织呢？贺晗，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贺晗平静的摇头否认：

“并没有，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这种事情也根本瞒不住，与其到时候惹你怨恨还不如开诚布公的争取你的好感。至于你说的那些人...毕竟人心难以同一，有的人觉得成为觉醒者之后就可以抛弃一切现实和灵魂的束缚，尤其是在副本中，更是肆意妄为，而这种行为却是不符合我们的规定，也不符合国家法律法规的。”

“明白了，其实那些人的想法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刚才也说了，副本完全可以当做一场短暂的梦来看待，既然是在梦中，还要被世条条框框限制起来肯定有人会觉得不舒服、不合理。”

贺晗嗯了一声，举起酒瓶喝了一小口之后才道：

“所以意识形态的不同永远无法消除，异见者从来不会缺乏。”

说到这里，贺晗奇怪的看了林海一眼，露出一个让林海觉得有些惊艳的微笑道：

“其实你心里是不是也藏着一只想要肆意妄为的野兽呢？”

“野兽？没有啊！”

贺晗诡笑着摇头：

“其实只要不犯法，适当的释放自己的本性也没什么。”

林海古怪的看了看贺晗，似乎有些理解贺晗的意思，作为一个分身，在短暂的生命里做一些惊艳的事情倒也很合理，甚至是很有必要，这个短暂的生命根本没必要像现实世界一样过得那么按部就班和谨小慎微。

“本性？你是说...”

“没错，我就是指那些本性。”

林海愕然：

“那...你也释放了自己的本性？”

贺晗有些木然的眼神认真的看着林海，好一会才开口道：

“你猜。”

林海剧烈的咳嗽起来，引来周围一些奇怪的目光，好一会儿他才没好气的白了贺晗一眼，想不到这个三无妹子也会调皮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释放本性？

贺晗的嘴角迅速的勾了一下，一丝笑意从眼眸中一闪而逝，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放心，就算发现你在副本中出柜我也不会告诉雪心的，反正只是一场梦而已。”

林海紧张的摇头拒绝道：

“你的好心还是不必了，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不会做对不起雪心的事情。”

“哦？真的假的？放心了，我真不会告诉她的，我可不敢轻易得罪你啊！”

“你这算是威胁么？不过随便了，反正我也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林海认真的回道：

“虽然雪心不知道，但是我自己知道啊，这种事情首先要过的绝不是雪心那关，而是我自己那关。”

贺晗怔了一下，随即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林海道：

“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雪心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林海撇了撇嘴，心说你明不明白根本不重要好吧，只要我明白就够了。

“说起来其实我也挺好奇的，难道你自己也是这么释放本性的？”

贺晗玩味的直视林海：

“怎么？难道你想要和我一起释放一下，好吧，如果是你的话，其实我不介意的。”

调戏不成反被推，林海苦笑着摇头，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眼前这小矮子给误导了，这就是一个披着萝莉皮的老巫妖呀！

“虽然你智商很高，但是也不能这么歧视我吧，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还有...嗯？”

林海话没说完，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轻柔的提示音，林海冲贺晗递过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弹出了灵介的界面，在通讯栏目上出现了一个新信息标志，林海点开一看，原来是黑猫发来的一条消息：

“副本结束时间因故提前，务必尽快完成任务，以防有变。”

林海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贺晗道：

“贺晗，副本的结束时间在什么情况下会改变呢？”

贺晗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道：

“原因很多，比如过载，或者别的外部因素影响，还有就是副本内容大幅度发生偏离，引发了魂能过量消耗等等。”

“过载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都不知道，你的引导者也太不负责了，所谓的过载就是在一个副本中进入了太多的灵魂觉醒者，每一个灵魂觉醒者都是一个巨大的变量，虽然具体的影响很难计算，但是基本上一个副本容纳灵魂觉醒者的数量是有上限的，所谓过载就是容纳的极限被超出了。”

林海皱了皱眉：

“这个副本很重要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进入？”

贺晗摇头：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向值班的同事询问一下。”

林海想了想还是摇头，没必要欠下这么一个人情，人情这种东西最为昂贵，他现在还不想这么快决定是否跟贺晗背后的组织合作。

“还是不必了。”

贺晗点了点头，无言的又喝了口酒，然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不是这个副本要提前结束了？”

林海已经打开了副本连接状态，计算着上面的倒计时秒数，闻言抬头看向平静如昔的贺晗，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忍，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道：

“是的，还有七天，也许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