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诺,向来被视为金口玉言,重若万金。
当天子对一位官员许诺之后,就如不那可撼动的山岳,坚不可摧。
但朱载坖许诺之时,是被,徐阶用类似于胁迫,交换的方式进行的。
若是徐阶没有这个恐惧,在朱载坖提出要让他离开中枢的时候,并没有要这个诺言。
那朱载坖还真的会让徐阶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
于天子而言,维护天下苍生的福祉、确保王朝的长治久安才是首要任务,个人的许诺在这一宏大目标面前,微不足道……
朱载坖坐在龙椅上,想了一会儿国家的事情之后,思绪也不知不觉的跳跃了起来。
对了,刚刚忘记问陈洪了。
卡维塔,这个天竺女子,不会受到皇后的惩罚吧。
朕,还未研究明白,可不敢被弄死了……
心中多少有些焦急。
朱载坖叫来了殿外值班的太监,让他把陈皇后召来……
在太监去召陈皇后的时候,朱载坖又在太监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龙榻上,躺着。
陈皇后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在历史上,因为多次劝说朱载坖保重龙体,远离女色,而被朱载坖疏远,怪罪,陈皇后虽美貌,却无宠,没有生子,复触帝怒,借口陈皇后无子多病,迁居别宫……
不过,在这里,因为朱翊钧从小聪明机智,得朱载坖的爱怜疼惜,虽然陈皇后数次劝说朱载坖,让朱载坖不喜,但也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只是减少了自己见皇后的次数。
说白了,有了在乎的人,更加的重视自己的形象问题。
而朱翊钧,与陈皇后的关系,不管是真正历史上的,还是现在,都非常好。
朱翊钧对陈皇后很是孝顺,早上必先去嫡母陈皇后所在寝宫问安。
史书记载,皇后闻履声而辄喜。
就是听到朱翊钧的脚步声,就高兴。
陈皇后来到乾清宫后,看着朱载坖的脸色好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自从朱载坖昏迷醒来之后,皇后,李贵妃就不被允许进入乾清宫了,而太子一直在乾清宫中待着。
朱载坖陪着皇后说了好一阵话,而后,话锋一转,问起了天竺女子,让陈皇后是哭笑不得。
这个天竺女子,确实受到了惩罚,不过,也只是关进了冷宫之中。
这个命令,还是陈皇后下的。
若是朱载坖真的因为她驾崩了,那必然逃不掉一杯毒酒……
朱载坖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便没了兴趣讲话了,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让陈皇后先行退下。
陈皇后无奈,只能离开。
而当陈皇后离开不久后,上完课的朱翊钧回到了乾清宫中……
这次来到时候,朱翊钧还专门带来了自己马上练习两年半的字帖,想着让父皇看看。
劳累的朱载坖也不累了,起床好生的点评了一番……
入夜。
墨色如倾,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
冷月高悬,洒下清冷的银辉,给大地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在张居正书房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柳树,另外一棵也是柳树。
唯一不同的是,一棵柳树有些粗壮,另外一棵柳树便略显纤细。
粗壮高大的柳树,树干如巨蟒般盘曲,但树皮干裂褶皱,叶片枯黄凋零,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
与之不同的是,院中那棵略显纤细的柳树,虽没有前者那般粗壮,但却笔直挺立,树皮泛着青嫩的光泽,枝条柔韧而富有弹性,散发着无尽的生机……
在微风中,它轻轻摇曳,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轻盈地落在了枝头,那枝头微微颤动,似是不堪这突如其来的访客之重。
但枝头最终只是晃动两下……
小鸟在枝头伫立片刻,清亮的鸣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而在书房之中。
张居正坐在书案前,正在看书,听着窗外的鸟叫声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走到了窗前,正在此时,张府的管家到了书房外。
“老爷,徐瑛徐大人求见……”
张居正听到之后,停顿了片刻。
“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
张居正收回思绪,重新回到了书案之前,不一会儿,一脸焦急的徐瑛便来到了书房之中。
自从徐阶离开京师之后,徐瑛便从工部调到了闲散的衙门办差,若不是张居正从中斡旋,只怕此时的徐瑛已经被调到了南京。
徐瑛进入书房,张居正一看到他紧张的脸色,心中便已有了推测……
他招呼徐瑛坐下。
可徐瑛焦急万分,他也顾不住坐,开口便表明了来意:“叔大,大事不好了……”
张居正看着徐瑛着急,直接摆手打断他说话。
“莫急莫慌,勿躁勿忧,宜稳犹峰峦。越是遇到紧急的事情,便越发要沉稳,坐,慢慢说。”
徐瑛叹了口气,他只能按照张居正的要求,坐下身去。
等到徐瑛坐下之后,张居正才缓缓说道:“现在可以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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