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做些什么?”徐阶轻声问道。
“当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做,等着对手出错。”张居正答道。
徐阶闻言笑了笑,又是再一次的不谋而合,徐阶若是什么都不做,只会给高拱更多的假象,也会让他放松警惕。
“叔大啊,陛下调你去礼部为侍郎,这几日礼部的事情也多,劳烦你专门走这一趟了。”
“能为老师分忧,学生不胜荣幸。”张居正缓缓说道。
恰逢此时,书房外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只夜鸟忽然鸣叫一声,划破夜空的寂静,随后又归于平静。
张居正转头看向了外面,正在想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徐阶再次发问:“海瑞这个人你怎么看。”
张居正回头看向徐阶:“是个好人。”
“评价就如此简单。”
“对,学生并不了解海瑞,但从他所行之事,学生敬佩海瑞。”
“你觉得海瑞会是高拱的人吗?”
“海瑞是大明的臣子,不会是任何人的人,这一点,我想,高大人也早就清楚,高大人是否拟用提拔海瑞了。”
“对,不过,被我否了。”
闻言,张居正低头,随后又抬起头来。
不过,他的这个小动作,还是没有躲过徐阶的眼睛。
“怎么,为海瑞鸣不平,就跟外面的这只夜鸟一般……”徐阶笑着说道。
“海瑞赈灾有功,并且品德高尚,理应得到提拔重用,引与御前……”张居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徐阶摆手打断。
“叔大啊,你是聪明有余,但还是不够老辣,若你身处我的位置,你也绝不会重要海瑞,刚刚那只鸟,就是大明官场上的海瑞,本应安静的夜晚,他非要叫一声,让一切都变得不平静,品德高尚,对人是优点,可拿来为官的话,就是缺点。”
“他在淳安等地的做派,太过激进,我若是允许高拱拟用提拔,日后,闯出祸来,担责的人就必然是我。”
“可现在不同,高拱拟用,我否了,日后海瑞若是真的闯出滔天大祸,连带的就是高拱,这也是你说的,什么都不做,等着对手犯错。”
徐阶的长篇大论并没有说动张居正。
在这一点上面,徐阶就不如高拱。
徐阶能够看到的事情,高拱也能看到,他能预料到的后果,高拱也能预料到,不惜身,为国举才,这份魄力,徐阶拍马也追不上。
虽然张居正心中不愿苟同,但还是点头应是:“老师教训的是,学生愚笨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服不了你,不过,你终究有一天会证实我今日的话,我虽老了,脑袋也昏了,可我也是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啊,书上所说,我能办到的没有几件,可海瑞能办到七七八八,这一点我也敬佩与他。”
“不允许提拔重用,存了私心,亦有公心,海瑞在下面做点事情,就好了,到了上面,能够见到陛下,其性格只会招惹杀身之祸。”
“当然,私心多,还是公心多,只有天知道了。”
今日徐阶所说的话,在日后张居正当上内阁首辅后,竟如数应验……少年忘了初心,亦是常有之事。
窗外,夜色渐深,那只夜鸟早已不知去向,仿佛它的叫声从未打破过这片宁静…………
又与徐阶聊了片刻之后,张居正便起身告辞,当他被管家带出徐府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只不知去向的夜鸟,就落在他的马车之上。
车夫正在睡觉,张居正也不急着上车,就这样看着这只夜鸟,顿了片刻之后,夜鸟飞走,他冲着鸟儿飞走的方向望去,而后笑了笑。
张居正从裕王府中走出,被调任礼部右侍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册封大典做准备……
转眼就到了大明朝册封皇太子,皇太孙大典的日子。
这日,文武百官早早列队,到了裕王府门外等候。
仪仗,礼乐一应俱全。
在百官的跪接下,裕王朱载坖牵着朱翊钧,缓缓走出。
两人皆是穿着九章纹冕服,佩戴九疏冕,腰部佩戴玉带,其九章纹冕服比天子十二章少了日,月,星辰。
当两人走出裕王府的时候,庄重的礼乐声响起。
朱翊钧一出门便看到了如此多的臣子跪倒在地,他与其父沿红毯走出裕王府后,更是震撼。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从王府门口跪迎,一直延伸到了街角,估摸拐个弯,还能看到跪着的官员。
在司礼监陈洪,冯保以及一众侍从的簇拥下,朱载坖与朱翊钧登上了马车,前往紫禁城。
今日的紫禁城也与往日不同。
为了迎接这场盛典,宏伟的宫殿被装点得格外辉煌。’
朱红色的地毯从宫殿大门一直延伸至朝堂之上,宛如一条通往尊崇之位的神圣之路。
在马车之上,朱翊钧摸着自己头上的那九疏冕的珠子,而朱载坖就坐在一旁,脸上带笑的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父王,咱们要回你原来的家了。”
“对,那里也会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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