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的命令一下,这一次动作非常地快,凤里街道组织了一队人马,马上进驻到了违建搭盖重点区域,准备进行大清除。
哪个年代,拆迁都是一件极为考验干部能力的工作。
拆得好,升官发财,拆得不好,自己家的祖坟让人家给拆了都会!
在夷州升不了官,拆得不好,保正的位子也不保。
杨霸先现在不稀罕凤里街道保正的位置吗?不稀罕才怪,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块肉!
消息走漏得非常地快,这个惨烈的消息无疑将对无数的家庭形成致命的打击。
即将入秋,意味着将天寒霜降,以后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凤里街道的巷子里窝了一万多流民,这些人全部是在附近做工的人,短时间内不安置好他们,甚至凤里许多行当的生意都会受限。
整个凤里尽皆骚动起来!
羸弱的男女老幼,无助地走到他们赖以为生的破草房之前,甚至连这个草房子都不是他们的,而是他们背后的凤里街道居民搭的,但是他们依旧站在自己的‘家’前,眼中满怀渴望,希望街道办事处的人可以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下一块栖身之所!
杨霸先作为街道办的保正,自然是在拆迁大队的最前方,这一方违建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建起来的,自然也在他手上拆掉!
风潇潇兮,场面决绝而悲壮。
一名老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佝偻着背,脸上写满了沧桑与岁月的痕迹,一头的白发如同杂草一般,一张嘴一口黄牙掉了大半,明显的营养不良。
‘敢问保正爷,今日带着这么多人,这般大的阵仗,欲意何为?’
杨霸先上下打量了这个老头一眼,整个夷州能让他还有三分忌惮的可能就是何保正这个老头了,其他人只能靠边站。
‘东家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今天我来是想告诉诸位乡邻一声,大家搭的这些个草庐子,三个月内都得拆掉,若是三个月后还在的话,那便由我身后的这些人代劳,诸位见谅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杨霸先一席话在人群当中引爆,所有人都是群情激愤,为什么在自己家里多加盖屋子,这事难道也违法?凤里街道的居民只是把屋子租给这些个偏远的居民,多赚一点小钱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
梁家未免管得也太宽了,放眼前朝历代,也没有把人逼到这份上的,连个草房子都不给住!
‘杨保正,这是何道理,难道我们有个栖身之处,是害了谁的利益?这盘咄咄相逼,非让我们住到城外乡下荒郊不可?’
老头也不知是何身份,竟然公然与凤里街道的杨霸先叫板,众多的百姓看在眼里,纷纷佩服老人的勇气!
老头子活得久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也不过是几天苟活而已,多得罪一个罢了,死了也是一笔勾销,喝了孟婆汤一样是重头再来,有什么好怕的!
今日也是听说街道有大动作,他一个老头自觉也已活够了,便不再当缩头乌龟!
他是千百万从中原漂洋而来的汉家人,人人都说夷州好,那里有田有地有屋住,可是来了夷州发现并不尽如人意,是有田有地,可是好田好地都让人给占光了,如今轮到他们的,不过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不毛之地,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敢勇闯夷州的都是心有向往之人,这些人也比普通人要有勇力,更难以驯服!
杨霸先却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那些手头有武器的人,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这是街道定下来的规矩,你们的户籍落在哪里,屋子便在哪里,当然你们也可以买卖,可以出租,没有强迫说你们一定要呆在乡下!’
老人被杨霸先一驳,明显一愣,居民们潜意识里都是以为,街道想限制人的自由,并不允许人员的流动。
杨先霸竟然在口舌之争中先下一城,连他自己也是意外。
不过,这是规定,事实就是这样,他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是逞口舌之利。
‘那我们现在便是租的屋子为何不能继续住了?’
杨霸先冷笑一声道:‘租房子自然是可以,可是你们眼睛也擦亮一点,让你们租的是合法合规的屋子,这些屋子哪一点符合条件的?’
老人继续道:‘我们如何得知这些屋子是不合规的?你们街道办的人应该提前告诉我们?’
杨霸先被这小孩子似的犟嘴给逗笑了,道:‘笑话,街道办的人你当天天闲着没事,走街窜巷挨个通知说你家的屋子是不合规的不能租,天底下竟有这种道理,简直荒谬!’
老人老人微红,旋即恢复平静,马上道:‘既然是不合规的屋子,那请问这屋子又是如何建起来的,你们为何在建的时候的不阻止,等到现在才过来拆?’
杨霸先不怒反笑:‘老家伙你今天的话属实有点太多了,而且净讲一些废话!这夷州各街道的律法都是一样的,土地法里面明确规定了,每个居民自已建造的房屋都要上街道去登记,在册的便是合法合规的,不在册的,那对不起,就是你们自个儿占的地乱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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