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是他的死期,周牧川其实没什么感觉。他已经过了最初恐惧的那段时间,现在早已接受了现实。
他唯有一个不能放下的执念,可是到了嫣桑也不愿意满足他。
周牧川倚靠在墙上,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他都干了些什么呢?害死她的母亲,算计她的感情,把她圈在周家别墅里,剪断她的羽毛,让她匍匐在地上。
明知道不能生孩子是自己的原因,却还冷眼看着她被逼迫喝中药,取卵,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的受罪。
记得最严重的时候,她的肚皮就像是肿起来的西瓜,青紫一片,直到后来彻底放弃了做试管,她肚子上的颜色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现在想想,他真不是个东西。
周牧川叹了口气,有些酸胀,他后悔了啊,他早就后悔了,可是嫣桑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她恨他恨到,要让他死不瞑目,拼着这一点目的,她死活不肯来见他。
可其实,他是真的想见见她啊,他的前半生,风光无限,却也肮脏难堪,许嫣桑是唯一照进他生活里的光。
这束光温暖,幸福,跟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贪婪占有,却又害怕失去,所以卑鄙的想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却忘了,一个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人,被拖入无尽黑暗,还要怎么不忘初心。
多可笑啊,他曾经拥有最完美的救赎,可却被他一手葬送。
周牧川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黄泉里漂泊的一叶扁舟,四周都是鬼哭狼嚎,厉鬼在他身后紧紧跟随,只等他一个放松警惕,就要把他拆吃入腹。
他已经快要放弃挣扎了。
他躺在冰冷的床上,忍不住想,嫣桑,你为什么不肯来见见我呢?
只是为了让我死不瞑目吗?你是那么善良的人,你不会忍心这样对我的。
是不是傅臻誊牵绊住了你的脚步,你没办法脱身?
你可知道,我给你留了一笔财产,这笔钱和任何人无关,就好端端的放在信托里,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随意支配这笔钱。
这是我能留给你,最后的一点东西了,就当我用这些钱,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吧。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还能遇见你,那时候,我要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里,家庭普通一点也没关系,没钱也没关系。
只要能遇见你,只要能跟你走一辈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些道理,他明白了,却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有来生,他只想求一个赎罪的机会。
周牧川闭上了眼。
他眼皮下的眼珠子飞速的转动,显然又陷入了梦魇。
可是谁在乎呢?就连狱警都不会在乎,因为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死人,没人会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傅家别墅。
傅臻誊今天回来的很早,带了一束鲜花,一进门就只奔卧室。
许嫣桑正在做胎心监护,家庭医生笑着称赞,“宝宝发育的很好,胎心没有任何问题。”
许嫣桑一抬头就看到了傅臻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靠着墙壁站在那没说话,直到家庭医生离开之后,他才走到床边,把许嫣桑扶起来,然后抱住了她。
许嫣桑觉得他有些奇怪,推了他一下,软声问,“怎么了?”
傅臻誊顺势松开了她,但双手依旧轻轻环着她的腰,不让她在自己的圈里离开。
“嫣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许嫣桑从他随意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一丝凝重的味道,不由得也正色起来,问,“什么事?”
傅臻誊手搭在她的腰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似乎是在斟酌要怎么开口,最终,还是以最简洁的文字告诉她,“两天后是周牧川被处以死刑的日子,过去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一直想方设法的联系你,想跟你见最后一面,但是都被我拦下了,我……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替你做了决定,但我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所以……如果你想跟他最后见一面,现在还来得及。”
许嫣桑本来因为傅臻誊的语气太过凝重,心都提起来了,哪里想到最后他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就这?”
傅臻誊点头,“嗯,就这。”
许嫣桑笑笑,“阿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天周牧川的父亲给我打电话了。”
周牧川的父亲是周启明,是现在藏在黑暗中最毒的那条蛇,傅臻誊不敢小觑,连忙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许嫣桑道,“他说可以给我很多钱,只要我能去见他儿子最后一面,条件随我开,他说不想让周牧川带着遗憾离开。”
傅臻誊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许嫣桑笑起来,“我说,我巴不得他死不瞑目,就为了这一点,我也不会去见他的。”
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周牧川要见她,无非就是说一些忏悔或者求她原谅的话,她偏不去,她就要让周牧川带着恐惧痛苦悔恨结束生命。
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傅臻誊从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她开始,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这一刻,心才放了下来,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他的嫣桑,真的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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