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一径花开。
明兴六年,二月十二日,今天是花朝节,天气温润无风。
朱祁镇难得的撇下一堆公务,带着老太太和朱祁钰,还有他的亲姐姐常德公主准备去城外的香山赏花。
之所以选择去香山,一是这里有座元代就存在至今的名寺:甘露寺,不过它是元代的名字,而到了明朝,经过重建后又改名为大永安禅寺,二是这里有一处在半山腰依山势而建的皇家别院。
三是这里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杏树便会开满杏花,香气宜人,美不胜收,此山也因此而得名香山。
一辆普通的马车沿着西直门大街缓缓向西而行,马车上,太皇太后张氏拉着常德公主的手,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常德公主的脸上布满了娇羞之色。
而朱祁钰则是扒着车窗,兴奋而又好奇的看着车外的热闹。
“吁!”眼看着快到西直门,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朱祁镇在车内问道。
“大哥,我出去看看。”还不等侍卫过来禀报,朱祁钰已经按耐不住钻出了车厢。
“二殿…二爷,前面的路被堵了。”化身车夫的杨老三说道。
朱祁钰打眼看去,乐了,原来是一个想进城,一个想出城的两辆马车挤在了城门过道里,谁也不让谁,两边的车夫正对骂着呢。
一看有热闹看,向来是有热闹就喜欢往上凑的朱祁钰跳下马车,就往前跑去。
“快,跟上去,护着二爷!”马车外,随行负责外围护从的锦衣卫指挥使徐恭忙道。
“怎么不走了?”一直和常德公主说悄悄话的老太太,此时也撩起车帘子,向外看去。
“回老祖宗,城门口两辆马车堵了路。”随行的苏嬷嬷笑道。
老太太向来不喜欢热闹,只是点点头,不再多问。
“祖母,孙儿去看看。”朱祁镇说了一句,便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大爷,您怎么出来了,这里人多,您还是…”杨老三警惕的看着四周,紧张的说道。
“少爷我也去看看。”朱祁镇笑道。
此时,城门楼下,原本可以双向行驶两辆马车的路,被他们堵的水泄不通,加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路被彻底堵死了。
“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道。”
“我呸,小子,瞎了你的狗眼,看好了,这车可是钱府的马车,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
“我管你家老爷是谁,妨碍了我家老爷出城公干,没你好果子吃!”
“嘿,你个小王八蛋,今儿是哪个老娘们裤腰带没栓紧,把你小子露了出来,找打是不是。”
众人哄堂大笑,难得一见如此骂街的热闹的朱祁钰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兴奋的大叫:“打他,打他…”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跟着叫嚷起哄架秧子,而一旁的城门军也不管,抱着膀子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
“你打我一个试试,你个老梆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呸,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老子,来,朝这打,打啊!”年轻车夫丝毫不惧,居然把头伸了出去,指着脸一脸的嚣张。
“老少爷们们都听到了,是这狗崽子自己讨打,可不是我以大欺小,诸位劳驾,麻烦散开点,一会可别溅了您一身血!”说着,这年龄大的车夫撸袖子啐吐沫攥着拳头就要上前。
眼看好戏就要开场,不知谁嗷嚎一嗓子喊道:“五城兵马司的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闪开了一条缝,几个兵马司人牛气哄哄的走了过来。
“闪开,闪开,兵马司办案,无关人等都退下。”四五个巡检簇拥着一个身穿铁甲的虬髯吏目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何人闹事?”那吏目鼻孔朝天,眼睛一瞪道。
“呦,这不是刘头吗?”年轻车夫一见兵马司的人来了,还是认识的,赶紧点头哈腰的上前行礼。
吏目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少在这嬉皮笑脸,我跟你很熟吗?”
“刘头,我,我啊,蔺府的车把式韩三啊,您不认识我了,前几天我还请您喝过酒呢。”
“放屁!一边待着去。”刘头大眼一瞪,一个酒嗝突然喷在了韩三脸上,恶心的他几欲作呕。
“你,过来,”刘头指了指那年长的车夫,道。
“刘大人,小人是周叙大人府上的管家,车上坐的是我家大公子,我家大公子一早出城看病,这不刚回来,就碰见了他们,小的本想着避让一二,谁知这小子居然把马车赶到了路中间,这才把路给堵了,小的气不过,就和他争执了几句,没想到他狗仗人势,居然敢骂我们家公子。”
刘头晃了晃脑袋,一把将韩三拽了过来道:“是…是这么回事吗?”
“刘头,刘爷,您别听这老梆子胡说八道,分明是他不讲理在先,这才起了争执。”说着,韩三手中多了块碎银子。
“韩三,你狗日的以后少惹麻烦,”说着,刘头将碎银子直接攥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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