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朝会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龙椅上的朱祁镇脸色有些难看,双手紧攥,瞪着大殿中跪在地上的几个都察院御史。
“陛下,臣要弹劾内阁参赞王崇古,王崇古在山东曲阜恣意妄为,不尊孔圣,诬蔑第五十九代衍圣公孔彦缙,不仅如此,他居然查抄了孔府,擅自扣押了孔府上下三百多口。”
此话一出,奉天殿内一片哗然,一时间奉天殿里的文臣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而武将们则是反应平平,杨老三、樊忠等皇帝心腹爱将则是像看戏一样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帮文臣争吵不休。
“陛下,孔府可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王崇古目无孔圣,胆大包天侮辱孔圣后人,臣请陛下下旨杀了此人,以安天下读书人之心。”
“呜呜呜……”一阵哀嚎声,打断了众人的七嘴八舌,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寻声望去,只见督察院御史孟守礼不知何时抱着一块牌位正在痛哭流涕。
其他都察院的御史一见孟守礼居然抱着孔圣人的牌位上殿了,立刻心领神会,一个个眼泪说来就来,纷纷抹着眼泪围在孟守礼身边大哭起来。
朱祁镇一阵无语,这尼玛这帮御史简直都是戏精附体啊,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陛下,臣有事启奏。”马瑜手捧笏板出班躬身道。
朱祁镇没有说话,只是虚抬一下手,示意他可以说话。
正在哭牌位的几个御史见内阁首辅出来说话,瞬间止住了哭声,一个个红着眼睛看向马瑜。
“陛下,臣前几日收到了衍圣公孔彦缙送来的求救书信。”说着,从宽大的官袍袖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呈上。
“朕就不看了,马爱卿你就说说吧。”朱祁镇有些烦躁,直接拒绝了。
“是。”马瑜收好了信,站直身体回身对着几个御史道:“大殿朝会,尔等身为御史,弹劾不法奸佞,本属分内之则,然国有国法,礼有纲常,你们在这奉天殿内哭天抢地,眼里可还有礼法纲常,心里可还有君父?”
“马阁老,你这是何意?我等弹劾王崇古那奸佞小人,怎么就没有国法纲常了,我等身为御史,本就是依法奏事。再说,孔圣先师乃天下读书之人的共师,衍圣公一门代表着天下读书人的脸面,如今孔圣之后受辱,我等既为朝廷命官,又是读书人,为何就哭不得。”
老御史孟守礼顶着一头白发,抱着孔子牌位上前怒道。
“还有,既然你早就收到衍圣公的求救信,为何不早早呈给陛下,却要等到今天才拿出来,你到底是何居心?”孟守礼不愧是干了一辈子御史的人,谁都敢怼。
“呵呵,孟大人,消消气,一大把年纪了,再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啊。”马瑜冷笑道。
“陛下,臣还要弹劾一人。”孟守礼梗着脖子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硬邦邦的说道。
“说,你说。”朱祁镇忍着怒火,不耐烦的说道。
“臣要弹劾内阁首辅马瑜,”孟守礼大声说道。
“看见没,还是读书人狠呐,逮谁咬谁,都特娘的属狗的。”武将一班的杨老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低声对他身侧的汤杰说道。
汤杰偷偷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没看这边,微微歪头道:“遭娘瘟的书生也就剩下嘴硬了,咱们陛下也就是好脾气,若是他们敢弹劾我,老子蛋黄子给他们捏出来。”
“噤声。”前面的樊忠皱眉道。
“你要弹劾他什么?”朱祁镇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
“臣要弹劾马瑜枉为内阁首辅,见死不救,致使孔门遭辱,天下哗然。”
马瑜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孟守礼,满眼的不屑。
“听到了吗?马爱卿,人家弹劾你了,你有何话说?”朱祁镇突然不生气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玩起来。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帮御史其实不是在弹劾王崇古,而是在刷存在感呢,自他登基以来,这些只会耍嘴皮的清流文官被他打压的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个机会,还不得往死里整活啊。
“陛下,臣不是不想救,是臣实在不能救,臣才智平庸,然受陛下信赖,忝为内阁首辅,是非忠奸善恶还是分的清楚的,”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打开道:“陛下,臣收到孔彦缙的求救信后,当天就派人回了山东曲阜暗中调查此事,这是调查结果。”
他是内阁首辅,又兼着吏部,有监察百官之责,孔彦缙世袭曲阜知县,自然在他的监察之列,他调查孔彦缙,从国法上来说也说的过去。
“念念吧,朕一个人看有什么 意思。”朱祁镇笑着说道。
他这话其实是在告诉马瑜,既然都察院这帮御史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不如就让他们听个明白,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省的他们到处乱咬人。
“是。”说着,马瑜清了清嗓子,将他调查到的孔彦缙这些年放纵家人干的那些脏事一一念了出来。
念完后,大殿内一时落针可闻,刚才那几个表演最入戏的几个御史此时已经完全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孔家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他们反应过来后赶紧站了起来,重新乖乖低着头站好了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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