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场雷雨,让刚刚立夏的京城清爽无比,明兴三年,春闱正式开始。
北京贡院门口,天还没亮,赶考的学子们便匆匆吃过早饭,来到贡院门口排起了长队。
“听说了吗,今年的考题是当今圣上亲自出的题。”
“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会出什么题?你说他才十二岁,能出什么样的题啊。”
“噤声,”一个年纪比较大,操着南京口音的考生好心提醒道。
这时正好有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士卒巡视经过,带队的百户是边军出身,如刀的眼神在这些考生身上扫来扫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按某的推断,咱们这位皇上喜欢君子六艺,我估计应该还是要考六艺。”
一个考生的发言顿时获得周围人的赞同。
“为此这次春闱,某可是在家请了个账房先生跟着学了三个月的算盘,你看,我算盘都带来了。”
“切,你打算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爹还专门给我请了个武师,专门教我射箭,你看看我这手上的老茧,可怜我这拿笔的手了……”
众人一阵唏嘘感慨,纷纷叫苦不迭,有的考生甚至当场流了泪。
“哎,我昨日去内阁胡阁老家拜访时,打听到一个消息。”一个南直隶常州口音的学子故作神秘的说道。
“胡阁老?是礼部尚书胡濙胡大人?”众人纷纷羡慕的看着那个考生。
“听到什么消息,赶紧说啊。”有急脾气的实在等不及,催促道。
“听说今年的考题就三道题。而且昨日,陛下还带着大臣们来过贡院呢。”
“三道题?”众人一听,嗡嗡声响成一片。
“咱们这位皇帝行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哎,我这苦练二十年的八股算是白练了。”
“是啊,不考四书五经考六艺咱们忍了,现在连八股也不考了,简直岂有此理。”
正当众人纷纷抱怨之时,忽然,贡院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两队身披铁甲,肩跨米尼火枪的的高大军士,紧接着,杨老三和李大虎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杨老三环视一周,对身后的李大虎点头示意,李大虎会意,大步流星的走向贡院门外的高台上。
“奉旨,明兴三年六月,春闱开考,所有举子,准备好身份文牒,排队查看。”李大虎扯着嗓门喊了一声,瞬间,原本乱哄哄的现场一片肃静,紧接着候考的考生们规规矩矩的排好队,拿出自己的身份文牒,等候查验。
“李名山,壹号,北直隶静海县人士,”一旁的一个礼部官员查验完毕后唱和一句,旁边坐着的一个书吏飞快的在一张纸上写好考生名字、籍贯、考试座号,在中间的对折线处盖好骑缝章,然后迅速撕下一半,交给了这个叫李名山的考生。
“拿好了,这是这几天你的考证!考试期间如果丢失,不能补办,不能在进入贡院参加考试,明白了吗?”那书吏提醒道。
“明白了,明白了,谢大人。”李名山赶忙接过考证,将他揣进怀里,拿起自己的东西快速进了贡院。
考证,类似于后世的准考证,这是朱祁镇的主意,虽然他只出了三道题,可这三道题全是论述题,就算你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每一道题也不一定能答的全面,所以,一道题可以答三天,这三天内,考生不能离开贡院,吃喝拉撒都必须在考棚里解决,好在贴心的明兴皇帝给各位考生解决了吃饭问题,考生不用自己带食物自己做饭了。
以往的科举考试,也是考九天,所有考生这九天内不论刮风下雨都要呆在考棚内,还要自带吃喝,甚至还要自己动手生火做饭,搞的贡院内乌烟瘴气。加上考生多,厕所就设在每排的考棚后面,考试期间除了烟熏火燎之外,就是屎尿味冲天,加上每间考间矮小逼仄,在里面呆个一两天还行,时间长了,简直就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太不人性化,所以朱祁镇临时更改了考试规则,允许考生每三天考一道题,每次考试前不用在检查那么详细,只要出示一下考证就可以进去,这样不仅节约了时间,也给考生们每考完一道题也有一晚上的休息时间。
“下一个,”
“周旋,贰号,南直隶永嘉人士。”
“考证拿好,丢失概不补办。”
“下一个,叁号,陶兴祖,南直隶应天府人士。”
……
待所有候考举子全部查验完毕进入考棚后,随着一声锣响,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题,请论述土地兼并的危害?朝廷若在全国推行土地国有化,按人丁分配土地的政策,你是否支持?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请详细论述(字数不少于五千字)。”
一道题,四个小问,上来就涉及朱祁镇准备在全国推行的土地改革新政,很多考生尤其是南直隶的众考生都是经历过江南贡院秋闱事件的,他们对这样的问题很敏感,也很赞同,因为那些不赞同的几乎在秋闱罢考时,都被蔡福给砍了脑袋。
周旋看着这道题,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皇帝临幸南直隶时搞的那些大动作,他出身普通家庭,对士绅压榨普通百姓的做法早有不满,现在皇帝有意推翻困扰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的土地问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寒霖一般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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