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王陵基手下还真出了个能人啊。”周骏从车窗处看到士兵们举枪时齐整的动作，不由一叹，掀开帘子走到马车前面的踏脚处，“我是四川第一师的周骏，你是王陵基哪个团的？”

“敬礼！”闻讯赶来的许卫吃了一惊，没想到四川第一师的师长竟然会在此时跑到重庆来。

“卑职一团四营营长许卫，见过周师长！”

“你就是那个让黔军吃了大亏的许卫？”周骏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番。此时许卫在火尖山一带的事迹还没传到普通人的耳朵里，不过本来在重庆处于不利位置的王陵基忽然反过来占了上风，其中的缘由，身处周骏这个位置自然不难弄到真相。

“是的！”许卫道。

“不错，不错。”周骏连连点头，

“给周师长放行！”许卫右手往后一抬，围上来的士兵顿时哗哗向后退出几步，将道路让出来。许卫明知周骏的身份后还将其强行拦下来检查证件什么的。历史上一些大人物被哨兵拦在门口，还出声褒奖，像那样宽宏大量的毕竟是极少数，更何况那样的场面，大人物大多也只是走过场，是否恨在心里就不得而知了。

“这周骏还真是年轻啊，竟然就当上师长了。”看到周骏退回到车厢内，许卫不由有些感慨，以周骏的年龄，尚且不到三十岁，能当上师长，实在是个异数。

等到最后一辆马车过时，许卫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偏过头看去，只见最后那辆马车的主人放下帘子，一对明亮的眸子缩了回去。

许卫抚了抚脸颊，重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

“营座，饶连长派人回来说对面的黔军上午增加了五十个人。”周武小跑过来道。

“增加了五十人？”许卫眉头一皱，虽然不惧黔军，但他们在这边增兵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看了一眼对面奚落之后稍显紧张的黔军，许卫嘴角微跷，挂着一丝讥笑，那些黔军士兵竟然还在笑他的兵傻，大太阳天傻站在这里，实际上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许卫的兵侦察得一清二楚，黔军稍有动作，许卫这边第一时间便能作出最快的反应。

“吼，吼，吼！”周骏等人离开不久，对面的街道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吼声。

“发生了什么事？”许卫起身道。

很快许卫便得到了对面传来的消息，原来黄毓成被王陵基的这一波舆论攻势弄得颇为被动，这个年代便是如此，哪怕实力受损，只要名声还在，很快便能重新拉起一支力量。反之，若是名声不好，可就树倒弥猴散。尤其这里是重庆，黄毓成想要补充力量也不是那么困难。

很快，黄毓成的幕僚便想出了一计，公开邀请王陵基进行军事对抗演习。在演习中大败王陵基的部队，这样既不扰民，还能通过王陵基向外界展示自己的肌肉，打击王陵基的威信。打败王陵基的部队，并且让其败得越惨越好。

“营座，你看王陵基会不会接受黔军的挑战？”徐绍增问道。

“黄毓成都把战书下到了每一条街上，若王陵基敢拒不应战，很快，重庆的所有角落都会传遍王陵基带兵无方，畏而不战的消息。本来王陵基就是拣漏，沾了黄毓成的光才进入重庆，以王陵基好面子的性格，再让人说他不如黄毓成，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这场演行看来无法避免了。”许卫笑道。

“避战有损声誉，不过真要是同意军演，王陵基的面子上恐怕更不好看。”徐绍增摇头道。

徐绍增说得没错，黄毓成的名声是打出来的，从辛亥革命到现在的葵丑之役，一路罕有败迹，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手下的士兵大多也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反观王陵基，没打过两场像样的战，他能身居高位，只能说政治眼光还不错，站队正确，并且态度鲜明的投靠了北洋政府，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迹。而且，刚进城没几天，便把青楼当成是自己的第二个家，这种风流人物不会是打仗的料。

许卫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刘湘与对手争夺四川时，这位王陵基抛下了前线作战的部队去嫖*妓，结果导致战局失利，差点让刘湘枪毙了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他去，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许卫对这即将到来的军演，并不是很看重。反正指挥权轮不到自己头上，瞎操心也没用。

“营座，王队长派人过来叫你过去。”谢勇小跑过来道。

“辅国，这里便交给你了。”许卫道。

“营座放心，卑职会看好这里的。”徐绍增点头道。

沧白路离王陵基的指挥部不远，几匹马都被放在营地，没有带过来，许卫直接步行过去。

“许卫啊，你来了。”王陵基一见许卫进门，脸上便扬起一丝笑意，“最近在军中过得怎么样？”

许卫暗骂一声，自己被徐焕发穿了小鞋，徐焕发这个当事人又在这里，当然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回去了没好果子吃，一念及此，只能道，“拖队长的福，徐团长对卑职颇为照顾，一切都好。”王陵基此时还是支队长，至于川东宣抚使是自封的，上不得台面。

“嗯。”王陵基道，“黄毓成向我军提出挑战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把你叫过来，是因为咱们军中只有你和黔军交过手，知道对方的底细，你且说说看，黔军实力几何，有没有什么法子挫挫他们的威风？”

“凛支队长，卑职与黔军几次交锋都是乘黔军不备，用了些手段，一旦黔军戒备起来，这些法子是难以奏效的。”许卫如实地道，“少数和黔军交手，除了发现他们作战十分勇敢外，暂时没有发现别的特点。”

王陵基皱了皱眉，他把许卫叫过来，不是想听这些话的。

“支队长，许卫说得没错，之前在饭菜里面放巴豆粉，又或者是偷袭，都不是堂堂正正的手段，黔军当时也不知道有许卫这么号人，真要是戒备起来，许卫那点手段是没什么用处的。”不想许卫盖过自己风头的徐焕发主动替许卫开脱起来。

王陵基点了点头，认可了许卫的说话，“既然这样，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王陵基虽然口头不愿意承认，可面对战功赫赫的黄毓成，他心里也没底。

看着王陵基和两个团长，还有一群参谋在旁边议成一团，许卫眼观鼻，鼻观心，言多必失，而且有徐焕发这个上司在，许卫表现得越好，便越容易引起他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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