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无非抉择编织的长卷。

自呱呱坠地起，众生便步入了选择的洪流，千百次的取舍，绘就了各自斑斓的命运图谱。此刻，荆无刻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面对着属于他的抉择。

林怀景与柳青芜尚在通往上京的路上疾驰，而他，已先行抵达。

作为无常卫中最杰出的杀手，他已做出决定，跪伏在齐司面前，面容沉静，噤若寒蝉。

"跟随我，多久了？"齐司凝视荆无刻良久，终于开口询问。

"十五年。"荆无刻答道，声音微弱。

"错了，是十五年零七个月。十五载春秋，我齐司待你如何？可曾辜负与你？"

"大人言重，属下的命乃大人所赐，一身技艺亦承蒙大人教导，何来辜负之说。"荆无刻伏地叩首，字字恳切。

"三十年前，你皇甫一族遭逢灭顶，你父侥幸逃脱，十六年前被人出卖而致满门罹难，是我从那一堆死囚当中救下了你，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

齐司面沉如水，语气虽淡，却暗藏杀机。

"属下知错，未能完成大人之托，任凭大人责罚。"荆无刻坦然应答。

"责罚？冠冕堂皇。你可还记得加入无常卫时立下的誓言？告诉我，无常卫的第一要旨是什么？"

齐司追问，荆无刻却只是额头触地，不敢回应。

"无常卫的第一要旨便是忠君，怀王府乃陛下心腹大患，若你能除掉林怀景，便是为陛下解忧，此谓之忠。你却为了一个真假未明的妹妹，为了一己之私，置大周江山于不顾，你告诉我，你忠的是哪门子的君？你有何颜面自称为无常鬼卫！"

"属下知错，属下明白，未能达成大人重托，实属不忠。"荆无刻说到这里，猛然抬头，手中短剑霍然显现：

"属下深知辜负大人再造之恩，今日愿以死谢罪，只求大人，饶过舍妹！"

言毕，短剑已抵颈间，齐司却突进一步，双指如电，夹住剑刃，冷声道：

"你的一切修为皆源于我，岂能轻易赴死？这份力量，你得还给我！"

语落，齐司骤然发难，双指聚气，连点荆无刻七大要穴，不过瞬息之间，荆无刻全身穴位被封，瘫倒在地。

齐司望着眼前这位已如死灰的荆无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知道我为何当年要救你吗？因为在你眼中，我看到了仇恨，那是一种对世间一切的痛恨。我原以为，这仇恨能让你成为我最锋利的刀，因为那份仇恨，因为你的目光。"

他步步逼近，揪起荆无刻的头发，迫使他面对自己：

"然而你令我失望了，你竟还眷恋亲情？你以为这些年我真在为你寻找妹妹？不错，我确实在找，但并非为了你们兄妹团圆，而是为了找到她后，亲手杀了她！未曾料到，竟是你先找到了她。"

言毕，他猛地将荆无刻的头颅撞向地面，随后问道：

"说吧，你妹妹是谁？你是如何找到她的？坦白从宽，或许我能让她死得体面些；否则，我会让她活得比死更痛苦。"

"咳……咳……"

荆无刻咳了几声，艰难开口：

"属下……属下知大人之怒，妹妹既已寻回，大人若要惩罚，取我性命即可，只求大人日后，放过我妹妹。"

"放过她？你如此不合作，我怎会轻易放过？慎刑司的手段，你我心知肚明。你不说无妨，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她，让她生不如死。"

齐司一脸漠然，对他而言，荆无刻的背叛不值一提。多年心血培养的荆无刻，即便失去也不足惜，因为他有的是方法，确保这些年的投入不会付诸东流。

"还望大人……饶恕……属下，不会透露的。"

荆无刻摇头拒绝。

齐司上前，一把拎起荆无刻，将其抛向空中，随即双手化指，连连点击，伴随着荆无刻的惨叫，他重重摔落。

就在即将触地之际，齐司一掌挥出，将荆无刻击飞至墙边，正当其将坠未坠之时，齐司身形一闪，将他按在墙上。

"不说也无妨，我自会找到。但你的修为，我必须收回。"

言毕，他蓦地张口，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狠狠咬在荆无刻的左肩。

"啊！"

荆无刻痛呼，面容扭曲。随即，他惊觉全身真气正缓缓流向被咬之处，试图运气抵抗，却发现体内真气难以调动。

那些真气仿佛有了自主意志，缓缓通过齐司的齿痕，流入他的体内。

"你……这是……"

他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望向齐司，随即全身真气被抽离，尽数涌入齐司体内。齐司松口，退后两步，将荆无刻丢弃于地，独自品味着口中残留的血腥与刚刚汲取的真气。

"你果然是个不世出的奇才，这真气，纯净而甘美，着实让我舒坦。"

齐司显得极为满意，自怀中取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嘴角，随后目光深邃地转向荆无刻：

"看样子，你已经发现了是吗？感到意外吗？就如同当年你父亲一般，全身真气涣散，形容枯槁。是的，灭你皇甫家族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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