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树上,挂着的全部都是男子,他们的脖子上统一套着一个绳套,绳套的另外一端则栓在树枝上。
看起来,他们像是集体上吊了一般。
他们的脸色虽然有些黑灰,但面部表情却都很平和,完全没有恐惧或难受的样子。
最为诡异的是,他们全部都睁着眼。
浑浊的眼球上,没有光。
一个个吊在树枝上的人,用一双双死鱼眼,从上往下,俯视着来人。
就像是农闲时围坐在村头的庄稼人,突然间寂然无声,集体注视着刚刚回村的你。
只不过他们不是坐在村头路边的石条或磨盘上,而是全都吊在树上。
他们的表情不喜不悲,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然而从下往上看,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让人打心底里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另一棵树上,吊着的全部都是女人。
她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脖子上戴着绳套,吊在树上,用一双双死鱼眼,同样集体俯视着来人。
忽然间有一股山风吹过,吊在树上的人,轻飘飘的随风摇摆,恍惚之间,树上的男女,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突然间有了变化。
他们好像在笑。
死鱼眼的微笑。
陆潜骤然间觉得胳膊一紧,却是抓着他胳膊的季思瑜,突然间一攥拳,狠狠地揪住了他胳膊上的肉。
陆潜没有扭头去看,但他也知道,此刻的季思瑜,肯定是一脸紧张到了极点。
莫说是她,就算是陆潜,虽然已经见惯了各种阴鬼诡异,但处身在这片高山背阴的阴影面,在昏暗的光里看到这一张张随风摇摆、若隐若现的笑脸,也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须臾。
王姿容突然轻咳了一声,道:“这里……应该就是山神的家了。”
陆潜回过头,看向王姿容。
此时的王姿容,神色也很不自然,她伸手一指树上吊着的人,对陆潜说道:“这些都只是人皮,用草充起来的身体。呃,这山神有搜集各种人皮摆在家里的嗜好。”
陆潜问道:“你没去过山神家里?”
王姿容摇摇头,接着道:“但我知道他有这个嗜好。我只知道他的家在这片大山深处,具体的并不清楚。然而没想到,他居然会将家安在梁阴山阴冥间里。”
陆潜点点头,道:“那走吧。”
这处山坳的门户,约有七八丈宽,入户之后,里面更加黑暗。
山坳的内部稍阔,直入其中十余丈,便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面直立的山壁,山壁向上,却是向外倾斜,形成一个天然的穹顶。
山壁前,有一座很大的木屋。
自山坳门户开始直到大木屋的门前,有一条弯曲的道路。
道路两旁,地面上立着一根根近两丈长的白蜡杆。
光洁的白蜡杆上,穿着一个个人。
白蜡杆自人的尾喉穿入、自口中穿出,以至于白蜡杆上穿着的人不得不向后仰头,张着大嘴。
看见这一幕,陆潜想起了一种酷刑,叫做“看天”。
道路两侧,各有一根白蜡杆。左侧挂的是男人、右侧挂着的是女人。
沿着道路向前,每隔一丈,便有一根同样的白蜡杆立在地上。
整齐的两排串人,如同酒楼前的迎宾。
不过这些迎宾全都高昂着头,未免有些傲慢。
道路尽头的大木屋,有一排窗户,不过里面黑着灯,两扇大门也紧闭着。
走到门前,陆潜跟王姿容对视了一眼。
王姿容看了看陆潜,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门内喊道:“山伯,我是姿容,你在家吗?”
一句话说完,王姿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等待着。
等了一会,门内不见任何回应。
王姿容见状,回头看向陆潜,用目光询问:“怎么办?”
陆潜冲她别了下头,示意她后退。
等王姿容退开后,陆潜掏出一张黄巾力士,放到地上。
黄巾力士落地后,大步上前,伸出蒲扇大手向木门上推去。
木门应声而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
陆潜回头对左丘玲和季思瑜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左丘玲点点头。
季思瑜显然有些不乐意,撅起了小嘴,但她见陆潜一脸严肃的样子,终究没敢撒娇,扭了扭身子,才松开了陆潜的胳膊,向后退去。
陆潜又掏出一张剪月门,放在前方。
黄巾力士带着剪月门,进入木屋里。
剪月门散出的光,将木屋照得通亮。
入门是一间厅堂,很宽敞,里面摆放的家具不多,却都是很精致的红木桌椅。
正冲着门的后山墙上,肃立着一排人。
从门外看,那是一排男子,站立的整整齐齐。
他们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张着一双双死鱼眼,望着门口。
对这一幕,陆潜并不觉得陌生。
很显然,这些都是人皮楦草的楦草人。
黄巾力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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