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的众人双眼通红，仿佛院子里被凌辱的不是戏子，而是他们的姐妹他们的亲人。

独孤胜感受着周围人的气氛，面露沉思。他听曹天养说过，这个舞台剧是姜振构思的。此刻的他坚信，观众席上的人无论老幼无论男女，只要给他们一把刀，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走向战场。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换凉戎人身上一处浅浅的伤疤，他们也无怨无悔。

独孤胜内心惊叹，这……便是姜振么？！

剧情缓缓推动。

凉戎人来到了春花楼，周老六学着姜振的样子用刀挑开了玉娘的披肩。玉娘借口今天身体不舒服来了葵水不能侍寝，明日葵水就会走，凉戎人这才离开。临走前拓拔乐淫笑道:“明天用那个香肤玉洗干净了等老子！哈哈哈哈！”

若是后世史学家知道，这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广告植入的案例了。

台下观众都在心里暗骂玉娘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一个转场，剧情转至第二天。

一个小型的舞台搭在了台上，舞台下坐三十多个凉戎的将领。众人新奇的看着这戏中戏。

戏台上的凉戎将士有说有笑，一个在炫耀着他砍了一百二十个乾国人的头，刀才刚刚钝了些，还猖狂道:“乾国人的脖子一点也不硬！”

另一个凉戎将领一脸淫笑着讲述自己是如何奸淫一对母女的。

又一名凉戎将领笑着讲述自己把一个男人藏在树上，自己是如何玩弄他的妻子的。

台下的呼吸声逐渐沉重。

由于对赤伶的了解，姜振前世特意听了桃花扇这部戏曲。自己还算能大概记得，再加上一些歌姬和乐师的配合，编了一个大概类似桃花扇的这么个戏曲。

伴随着鼓点的声音，玉娘穿着姜振让人设计的戏服登上了戏台之上的舞台。开始唱丐版桃花扇。

戏台下的观众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东西，也认真听了起来。

唱着唱着就有身穿黑衣头戴黑色头套的人在戏台上开始搬柴火，然后悄悄的堆在了春花楼的门外。

台下观众一脸的疑惑。

玉娘唱到了高潮时，吹唢呐的乐师扮演的纵火者将戏台上春花楼的大门从外面上了锁，随后对大门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吹了吹，之后扔在了柴上。

柴早就被水泡过了，所以不会燃烧，而且纵火者是将火折子扔在了柴下的水桶里。

台下众人大惊。

舞台下的幕后人员从地板缝里放出了一点点烟雾，然后是鼓风机吹着红橙相间的绸缎从柴下吹出。舞台上方的遮光板逐渐闭合，只有玉娘唱戏的地方光线最足。

姜振做出的发电机和灯泡第一个用上的便是春花剧院，绸缎在舞台下灯泡的照耀下，与真正的火极其相似。

戏台上的春花楼内，一个凉戎将领发现着火大惊着告诉众人。众人纷纷想向外逃，结果推不开门，众人开始用脚踹。

一张巨大的橙红相间的绸缎将众人包住。

此时，舞台上方的遮光板全部关闭，舞戏台下的灯也关了。顿时，春花剧院漆黑一片。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啪！

一个白色透明的大屏风被灯光照亮，隐约能看到屏风后站着一堆人。

“玉娘，您怎么能答应？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您真要唱给那群畜生听？”一个人指了指对面的人。

玉娘开口道:“福伯，我会唱，但那是我的绝唱了。”

“班主，什么意思？”

”等我登台，该吹打吹打，该敲锣敲锣。没有活计的都把柴火堆在门外，等唱到第三折戏时，你们就都走出春花楼。福伯，你从外将大门锁上，然后一把火将这春花楼点了！”

“班主！（玉娘！）”

玉娘抬手道:“不必多说了！我是春花楼的班主，这里我说了算。我大乾民国以到如此境地，我虽为戏子但也有爱国之心！以我一人之身换凉戎三十多条狗命，够本了！”

众人不再言语，身形逐渐变小，消失在了屏风里。

赤伶的伴奏缓缓响起，玉娘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了。屏风后，一名舞姬在为玉娘伴舞，但也只能看到她的身影。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玉娘身上。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众人纷纷落泪。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 戏幕落 谁是客～”

戏腔一出，震惊当场！

伴随着赤伶唱完，姜振带领着春花楼的众人走到了玉娘身边。

二百多人手牵着手向台下鞠躬。

坐在二楼的李阳秋看了满脸泪水的赵洁梅一眼，赵洁梅点了点头，走出了包间鼓起了掌。一楼的观众也都缓缓起身，开始鼓掌。

姜振压了压手，掌声才逐渐消失。

待到全场安静后，姜振笑着开口道:“舞台上都是表演，请理性观看。以后春花楼的主营业务大多数会是舞台剧。对于演凉戎人的演员也不要有私下报复的行为，他们也都不愿意演，是我逼着他们演的。不过……”姜振敛去笑容，正色道:“凉戎人可比他们演的可恶毒多了！我们现在的新国土是之前的齐国，他们每年冬天都会去劫掠凉戎的边境。每个士兵只带三日的干粮，到地方就抢。男人全部杀掉！女人先是被用来供凉戎人享乐，玩够了便吃了！新国土也是我们大乾民国的国土，新国民也是我大乾民国之国民。我以齐王的名义在此立誓，自本日起但凡我姜振活着一天，这样的事便不会再发生。”

舞台下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舞台上的众人又齐齐向台下鞠了一躬，之后退走至后台。

直到春花剧院的大门打开，掌声才缓缓消失。

坐在风月楼听着对面传来的掌声眉头紧皱。

午时过后，赤伶的黄牛票价涨到了二百块，而且是有价无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