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术和道术虽有不同,但崔祁可以一力破万法,他运转灵力,束缚邹无百年的逆流之术土崩瓦解。
解开术法并没有让邹无长大,崔祁叹道:“邹先生,您此生是无法变回大人了,法术总会留下踪迹的。至于您的眸子我无能为力。”
邹无已经很惊喜了:“多谢崔先生。献祭之法有违天和,若不是您,只怕在下要形神俱灭了。”
他求长生,却也求来世,若是最根本的神魂都消散,此人也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但他的话勾起了崔祁的伤心事,他立马冷了脸:“不必谢我,邹先生自便吧。”邹无自然听出了崔祁的不耐,他也不再打扰,起身告辞。
回唐国的路上邹无捡到一个婴孩,他的母亲死在屋子里,他饿的大哭,却很快没了力气,若不是邹无失去眼睛后听力绝佳,只怕也听不到如此微弱的哭声。
他咬破手指用血喂给孩子:“我大限将至,你不如来给我做个徒弟吧,唐国的半月莲花真的很美丽,想来你会喜欢的。”
婴孩自然不会回答,他喝了血便睡着了,邹无抱紧孩子,运起术法回了自己的地窖。
唐王还等在那里,她迫切地需要邹无的回答,可他却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大王,有没有羊奶?”
唐王怔住了,但还是点点头:“有的,格院的试验田养了不少牛羊,邹先生这是何意?”
“大王,我大概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我需要一个徒弟来传承阴阳术,而这个孩子非常合适。至于崔先生我无法战胜他,他解了我身上的逆流术,从此我不求长生了,来世再继续吧。”
他一瞬间便放下了上百年的执念,在继续下去神魂俱灭和放弃一切轮回转世之中,他选择了拼一把,就算下一世不成还可以继续,但神魂没了就真的完了。
唐王震惊了,据她所知此人来唐国四十年了,为了对抗身体的崩坏才躲进地下,可他见了崔祁后居然放弃了?
但邹无并不打算和唐王解释,他只是生疏地哄着孩子,喂给他羊奶,拍他睡觉。
“邹先生,那以后的药?”唐王最后问了一句。
邹无笑道:“大王放心,唐国庇护我四十年,区区药物不在话下。只是不要用来对付崔先生,我的药对他没用,反倒会惹恼他。”
绝望的唐王离开了地窖,邹无却不打算再住地下了,常年不见天日是很痛苦的,他并不喜欢地窖,却又因为身体不得不生活在其中。
若是能光明正大地晒晒太阳多好啊,阳光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这么想着的邹无定下了婴孩的名字:“常阳,你以后就叫常阳吧。希望你能充满阳光地活着。”
他把取好名字的婴孩放到床上,轻轻唱起百年前的摇篮曲,如今这支曲子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个人会了。
回过神来的崔祁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迁怒了。
可听到那几个字他就想起赵婴的死和那滴泪。
他当然不想死,人都是好生恶死的,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稳定情绪后崔祁再次弹奏了招魂,传说此曲能召回破碎的神魂,故而名为招魂。可传说终究是传说,招魂曲面世千百年,从未有人成功过,但出奇的一直没有失传。
琴声响起,长笛做和,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哀怨空灵的乐声引来了诸多新死的亡魂,一个女子的魂魄格外焦急:“谁看到我儿子了?他被一个小孩子抱走不见了!那人穿着红色的衣服,谁看到了?”
“夫人别着急,带走您幼子的人是邹先生,他会好好抚养孩子的。”崔祁停下抚琴,弹奏容不得一丝走神。
得到孩儿无事消息的母亲想流泪却发现自己已经是鬼了,她拜谢后去往了蒿里,其他魂魄也纷纷前往,只剩下一个年轻女子的鬼魂不肯离开。
看她打扮做派应是大家出身,她就那么盯着崔祁,把崔祁盯得心里发毛也不说话。
“姑娘也该走了,阴阳两隔,强留无益。”
崔祁很怕鬼,鬼的确伤不到他,可会给他带来心理创伤。
虽然这个姑娘生前应该不差,但她已经死了,尸首的状态也会影响魂魄,所以她瓷白的面容出现了青紫的斑点,看的崔祁发憷。
女子笑笑,牙齿也开始脱落:“先生,我被囚禁了,您能不能帮我入土为安,不然我无法前往蒿里。”
崔祁缩着身子,声音颤抖:“谁把尸体关起来了?”
听到声音姬琮和霁儿也赶了过来,他们扶住瑟瑟发抖的崔祁,问道:“姑娘总要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姑娘的尸身在哪里,囚禁姑娘的又是何人呢?”
姬琮的话很有道理,女子回道:“我是卫国人,之前卫宣王发疯杀死我们了全家,只有我和小弟逃了出来。后来我们一路逃命,被一个男子所救,他生的俊俏,而且家室不凡,我便打算给他做妾侍,也能养大弟弟。”
“他的确收了我,却连个侍妾的名分都不肯给,可我们离开他也活不下去,便只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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