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葱郁的林木渐渐染上了秋的黄晕,而那些正值盛期的月季、紫薇、秋海棠与粉荷,犹如点点繁星,竞相绽放于枝头,绚烂多彩,交相辉映。
花瓣上,晨露犹存,晶莹剔透,映衬着朱红的院墙,更添了几分喜庆与宁静的祥和。不远处,湖面波光粼粼,几只悠然自得的丹顶鹤偶尔传来几声清脆嘹亮的鸣叫,宛如天籁之音,悠扬入耳。
萧润的目光落在萧泽身上,只见他正提着萧淳的后颈衣领,而萧淳一脸无辜与茫然,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毫无防备。
见状,萧润轻笑一声,再次启唇询问:“大哥,二哥,你俩这是在做什么呢?”
萧泽的目光正落在突然现身的萧润身上,原欲对萧淳的一番责备,在那一刻莫名烟消云散,唇边的话语仿佛被晨风卷走,只留下一片空白的思绪。
这时,耳畔又响起了萧淳那近乎哀求的呼喊:“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大哥!我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呀!娘亲都已重重责罚过我了,你就别再训斥我了,我真的知错了!”
萧淳的哭喊如同秋日里纷飞的落叶,一片片落在萧泽的心湖,却激不起他丝毫回应的涟漪。他索性闭上了眼,微微侧首,似乎要将这份纷扰隔绝于心门之外。
一旁的萧润望着这一幕再度上演的兄弟纠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的涟漪。
这清晨的时光,本该宁静而美好,怎奈何家中琐事如潮水般涌来,让人不得片刻安宁。他暗暗摇头,心中暗自嘀咕:这大清早的,究竟是何事,动静这么大。
终于,萧泽或是被萧淳那缠人的功夫磨得没了辙,又或是心底本就未曾淤积太多怒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任由萧淳的衣领自指尖滑落,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罢了,你且住声吧,我姑且原谅你了。这大清早的,你也不怕人笑话。”
萧淳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阴霾尽散,再也不去理会那装模作样的哭泣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萧泽,满是急切与期盼:“大哥,你是说真的?你真的肯原谅我了吗?”
他边说边眨巴着眼睛,那双眼因昨夜通宵达旦地抄写书卷,此刻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却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稚气。
萧泽目光柔和却带着一丝无奈,轻轻吐出一口胸中郁气,顺手捋了捋衣襟,缓缓言道:“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原谅你了。但切记,这样的错误,不可再有下次。”
萧淳一听此言,心中激动难抑,身形一跃,几乎是弹跳而起,欢呼道:“太好了!大哥,你真是太好了!”
萧泽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眼神微转,望向萧淳,带着几分戏谑道:“二弟,此番娘亲竟罚你如此之重,要将家中所有医籍悉数抄录一遍,可真是够狠的啊。”
一旁观战的萧润,闻言不禁“噗嗤”一声,笑意溢于言表,连忙以手掩唇,忍俊不禁地偷笑起来,眼中的光芒闪烁,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萧淳刹那间仿佛被冬日寒霜侵袭的茄子,蔫耷耷地垂下了头,面上的欢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无奈。
他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缓缓道出:“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娘亲她老人家发话了,说我作为她的孩儿,竟也会犯下混淆药粉这等低级失误。为了让我铭记于心,药物不可随意置放,便罚我将家中所有医书一字不落地抄写一遍,还严令风若不得相助。这一来,怕是我未来几年都得与玩乐绝缘,整日只能抄书了。”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意,手指轻轻点着萧淳的鼻尖,打趣道:“瞧你这副模样,自找的罢了!谁让你没事去捉弄龙护卫长,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淳仰头间,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气中缓缓荡漾开来,悔不当初啊。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掠过风若与子玉,轻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将二爷扶回房中,让他睡一会儿。”
风若与子玉闻言,恭敬地低垂着头,轻声应了个“是”,随即上前几步,一左一右,搀扶着萧淳,缓缓离去。
萧泽与萧润并肩而立,目光追随着萧淳离去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萧润手中的书册轻轻一转,随即递给了身后紧随的丫鬟,双手负于背后,脚步轻快地挪至萧泽身旁,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二哥这次又闯出了什么祸?快些与我说说。”
萧泽微微侧首,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笑道:“如此好奇?当真想知道?”
萧润笑容灿烂,连忙不迭地点着头,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嗯,想极了,大哥,你就快些告诉我吧!”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伸手捉住萧泽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那份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泽望着萧润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一听这话,萧润立刻收敛了动作,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去,脑袋几乎要贴到萧泽的脸上,满心以为即将得知答案,却不料萧泽的手指轻轻一弹,一个脑瓜崩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瞬间,萧润恍然大悟,自己竟是被大哥给逗弄了。小孩子心性使然,他下意识地捂住被弹之处,委屈又带着几分不解地嚷道:“大哥,你怎能这样呢?”
萧泽含笑望着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戏谑:“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去去去,回你的书房,继续读书去。”
萧润闻言,嘴角微微下撇,轻轻唤了一声:“大哥……我不是小孩了。”
萧泽仿若未闻,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萧润身旁的丫鬟喜鸢,轻声吩咐:“喜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