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果然还是个很会做梦的人哩!(1 / 1)

景隆帝并没搭理赵王爷的话茬。

只是歪着脑袋讪讪望着王修,眉头紧拧着,嘴巴微张着,神情呆滞。

一时间,还真有种不知该雷霆大怒还是该捧腹大笑的荒诞感受。

这混账小儿,脑子怕是或多或少有点啥毛病吧?

不就是今天上午,在太子府内,将那太子师庄书墨一通劈头盖脸字字见血的臭骂,闹得沸沸扬扬满朝轰动,一心想为自己开脱辩解吗?

可是说实话,他景隆帝圣驾亲临国公府,的确打定着趁酒足饭饱之际,顺带敲打敲打这狗东西的主意。

毕竟这货,如今早已把自己混成了满朝文武的眼中钉肉中刺,再顶着个恩科副考官的职务,所有人可都眼巴巴看着呢。

不然,谁知道过两天,他又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但说到底,朕也没想过要治他的罪啊。

否则,现在他还能逍遥自在坐在这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朕敲打垂训两句,你老老实实听着,然后认个错表个态,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大家脸上也都好看!

至于如此长篇大论胡搅蛮缠的吗?

又是将那庄书墨批得一文不值的,又是大谈特谈什么才叫一个合格储君,又是扯到太子府的建制上……

累不累啊?

关键吧,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得神奇。

明知道他就是在插科打诨强词夺理,可偏偏一番夸夸其谈下来,听着还让人觉得挺有道理,句句都是安邦定国的真知灼见。

唯独,前面听着还一本正经,可越到后面,就越说越离谱玄乎了。

什么万里黄沙与汪洋大海之外,极可能还存在着一些未知的强大国家与肥沃土地。

什么走出去赚进来的。

扪心自问,朕还是皇子,少年鲜衣怒马之时,也不是琢磨过这等虚无缥缈之事,也曾胡思乱想过,天外是否还有天。

可千百年来,暂且不论民间传闻,至少流传下来的各种史书典籍,是没什么记载的。

也好意思信口开河胡咧咧,言什么黄头发蓝眼睛。

若真有人长得这副鬼样子,那还算是个人吗,走在大街上,还不得被当做妖怪活生生打死?

这些统统也就罢了……

居然还惦记着,利用茶壶烧水时水汽推动茶壶盖上下跳动的原理,研制出那什么狗屁蒸汽机呐?

与那礼部尚书唐明之子唐子聪,两个疯子凑在一起,是活在梦中无法自拔了,醒不过来了?

暂且不论,从古至今,哪有车辆舟船不用人力畜力的道理?

据朕所知,自那所谓蒸汽机研究所建立,唐子聪率领着近百名助手夜以继日地投身其中……

到现在也快一年了吧,你真金白银投进去也至少四五十万两了吧。

结果,研究出个鬼来了呀?

哟呵,现在更了不起了啊,胃口大了啊,已经不满足于运用蒸汽机研制那什么耕地机抽水机收割机了!

还琢磨着建造海上大型舰船,太子府出面组建什么“大康海运司衙门”,从此声势浩荡的舰船在波涛汹涌的万里海洋上,不用帆不用桨,嗷嗷地跑去跟那些未知的国度做生意,宣扬国威。

果然还是个很会做梦的人哩!

可是,你瞧着朕像不像个憨子,会信了你这些胡言乱语?

哦,还有,这狗东西是真啥都敢说呀!

以前在临州府,也曾听他与那唐子聪讨论过,言咱们所生存的大地,极有可能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大圆球。

结果,现在还挂在嘴边呢?

荒唐不荒唐?可笑不可笑。

就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信不信?

上千年来,上至那些名满天下的圣人先贤,下至大字不识的穷苦百姓,谁人不知天圆地方的道理?

大地要真是个漂浮在空中的圆球,为何不往下面掉?

也好意思,将这一大堆荒诞之言,全冠在太子的头上。

朕的儿子,虽顽劣了些,但脑子没病!

可即便如此,脸色阴晴不定瞪着这混账,嘴角不停抽搐着,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却也并没多说什么。

足足盏茶功夫,才终于正了正色, 憋出一句,“爱卿果真不愧是朕的股肱,国之栋梁!”

“此番卓绝远见与经世济国之言,便是令朕,也耳目一新颇有感触!”

“而眼下,那庄先生请旨欲辞去太子师一职颐养天年的折子,朕已经准了!”

“事已至此,且一时间朕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那便如爱卿所言吧,这太子府便不再设太子师一职!”

语气平淡,看不出是怒是喜,“包括爱卿所言,太子府该变一变了!”

“朕听着,倒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是啊,一群连百姓一日三餐吃什么,一亩地能种出多少粮食,前线军营是如何排兵布阵,都一问三不知的官员,又怎可能真正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真正能为朝廷建言纳策?”

“哦,也包括爱卿所言,那什么组建海运司衙门,走出去赚进来的大略,他们又如何能担当重任?”

“既然爱卿心中对此事已有沟壑,那朕也一并准了,你便与太子一起去实施吧!”

“但是有一点,若三年之内见不着成效,朕好好收拾你二人!”

板着一张脸,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华服,天子威严不减。

“另外,朕虽然准了,太子府可暂不设太子师一职,但太子的学业,依然一日不可荒废。”

“从明日起,国子监每十天一次的授课大讲,包括每天的日常讲学,太子不得缺席!”

“还有王爱卿,也算朝中正式上任两天了,虽说这太子府内政务繁多,但吏部的差事也不得耽搁!”

“也是时候,该去吏部衙门走走,熟悉熟悉政事,尽快挑起重担来!”

又一声长叹,“还有,那庄先生,即便为人古板酸腐了些,即便诸多不是……”

“但终究是名满京城的当代大儒,德高望重,更深得先帝与太后赏识,其所着那《杂草集论注》,包括其他一些锦绣文章,连太后都赞不绝口喜欢得很。”

“可朕听闻,先生辞官回府之后,便重病卧床了!”

“抽个时间,你二人还是前去探望一番吧!”

“老祖宗那里,也能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