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想召集大家讨论的同一个时刻,在五十楼的那间现代版会议室里,小楼姑娘与孔伏面对面坐着,小楼姑娘的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金属桌面,整个会议室内,不停响起清脆的叮叮叮叮的声音。
孔伏一言不发,眼睛看着对方那只,不停上下起伏的手。
小楼姑娘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烦,很恼,非常自责。
烦躁,来自孔伏,恼火也是针对孔伏,自责的原因,也是因为孔伏的所作所为。
孔伏的行为,是在徇私,是在破坏了宝支真人与五十叔为上清宝气界立下的规矩。
自从那八千多条生魂,被引进上清宝气界,就已经埋下了今天的伏笔。
上次会议中,宝支真人提出来,大量增加人口的要求,五十叔答应了,为宝支真人引入至少五千条生魂。这个承诺被完美执行,而且是超额执行,直到李想离开前,五十叔的徒弟们、各乡的乡主们全体出动,在短时间内,为上清宝气界带回来大量的生魂。但事情,坏就坏在了任务急、时间短这上面。
为了完成指标,负责接引生魂的管事们,放弃了一贯来的原则,不再认真挑选,而是见到一个就接引一个,正所谓萝卜快了不洗泥,导致人魂的质量参差不齐,引发了无数纠纷。
这批人魂,初来乍到就了解了此界的规定和处罚方式,每一个人都同意了。但分下各乡之后,就屡屡出现违规行为,且愈演愈烈,至今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触犯规矩的人魂,足有六千多人。
刚刚开始的时候,触犯规矩的人魂,数量其实不多,四十多个乡的人魂,加起来不过三百来个,如果一切都照规矩来,那就万事顺遂,可孔伏偏偏不是这样处理的,以至于无数新进人魂,有样学样,时刻践踏着五十叔的脸面。
让小楼姑娘陷入深深自责的事情,是她过于信任孔伏,将日常管理工作,全部委托给孔伏,自己一心一意负责调度资源备战,未能尽早发现。
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在会议室内僵持了六天,现在是第七天了。
孔伏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内疚,但态度非常坚决。
“我不可能同意的!一次性处置六千多人,我没有疯。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你说,除非怎么样?”
小楼姑娘一听,停止敲桌子,立即追问道。
孔伏本来是想说除非他自己怎么样,例如被赶下台啊,或者死掉啊之类,但转念一想,这样怎么对得起五十叔呢?只好住口,不敢说下去,但被小楼姑娘不停逼问,才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
“除非五十叔开口!”
“咯咯咯!咯咯咯!”
小楼姑娘的笑声,终于止住了,她无情嘲讽道:
“伏之兄,这个责任,你真的要五十叔为你担起来吗?你是真心这样想的?”
孔伏说完刚刚那句话,其实已经非常后悔了:自己当年是发过誓,要为五十叔背负一切罪孽。如今却提出了这种借口,实在是有违本心的。
没等孔伏回答,小楼姑娘再次开口:
“你认为,五十叔会如何决定?”
“可这,毕竟是六千多人,这……”
没等孔伏说完,话就被小楼姑娘打断了。
“分入各乡之后的第三天,报上来的触犯规矩的人魂,只有三百二十七号人魂,其中,五人以上聚众喧哗的,七十七个,嫌弃居住环境的,一百八十九个,不服从讲师的,三十五个,扰乱辩经堂秩序的,二百零五个,欺凌同伴的,数量是最少的了,只有五个,不可理喻的三十一个,兼而有之的,一百一十四个。”
“伏之兄,这数字,对不对?你又是如何处置的?本该如何处置?”
孔伏起初只是低下头,拒绝回答。小楼姑娘此刻却不依不饶,一直重复着这三个问题,孔伏实在无法逃避,才低声下气的回答道:
“这一百一十四个,加那五个,开誓台,施以逐出本界或者打散元神的处罚,其余的,囚禁三十天,或者更长时间。”
小楼姑娘两只小手,在桌面上一摊,示意她的问题还没回答完,请继续。
孔伏不却不肯继续,反而解释道:
“太多了,过于严苛,岂不闻,苛政猛于虎,总要留出生路,让知悔改之人,不至于走投无路吧。”
“哈哈,伏之哥哥,你给我掉书包,是吗?你给一本书来掉书包,你怕是忘记了,我本体就是一本书,是吧?不是吧?”
嘲笑完孔伏,小楼姑娘神情严肃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
“规矩不坏,人心不散!你最严厉的处罚,只不过囚禁百天,这可没按规矩来。之后违规之举,频频发生,有赖于此!”
孔伏一下子叫起委屈来。
“谁能想到,这批人魂的本性,如此恶劣不堪,无论老少男女,口舌便给不说,而且见缝插针,不但强词夺理,无理还要闹三分。更加过分的,是将我之前的处置方式当作了惯例,将我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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