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见敌军退败。

他怕琼英有闪失，便带兵一路追随。

长平王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他回到长平府，五万大军连五千人都没有剩下。

长平王命人关紧城门，闭门不出。

琼英派人向潘小安询问，是打破长平府，还是就此收兵回去？

潘小安当然要打。

这一次，他要让新罗权贵对他产生恐惧。他要让新罗权贵，彻底臣服。

潘忠带着火药包去往长平府。自从有了火药之后，潘小安他们就不再携带攻城的器械。

这样他们轻装前进，行军的速度会更快。

一声轰鸣，长平府的望圣门就此倒塌。

长平王大惊。他躲在王府，再也不敢出来。

长平府的庶民，比起汉州府和江南道更加穷困。

这里的孩子没有衣服穿，这里的女人也只是穿着简单的衣服。

他们看外敌的眼睛，惊喜多过惊恐。

如今的日子太过难熬。不但有品种繁多的律法钳制庶民。

而重判重罚的随意性，更是让庶民恐惧。

他们没有勇气自己抗争。只能寄希望于外力，祈求天降神兵，打破这些束缚庶民的桎梏。

汉山府兵便吆喝起来。

“同胞们，站起来吧。小安大人来了，他善待庶民，会给你们分发银两与土地。

他会让你们有尊严的生活。”

尊严为何物？庶民并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银两。有了银两便能吃饭，置屋，娶妻，生子。

他们在意的是土地。有了土地，自己就可以雇佣长工，当上大员外。

而平等的概念，在他们的脑海里，是不存在的。

这些庶民的确听懂了，也看懂了。

他们听懂了，有人要来为他们谋福利。

他们看懂了，汉山府兵如此勇猛的原因。

一个人加入，一百个人就会加入。

等琼英来到王府前街时，她的身后聚集了上万的长平府庶民。

街面上的商铺掌柜很慌。

这些商户掌柜，联名向琼英祈求。他们愿意归顺，也愿意臣服。

他们可以凑一万两银子出来，给士兵们犒劳。他们以后会将税，按时缴纳给琼英她们。

琼英没有收下银子。

她记得潘小安说过的话。

“琼英，咱们不是万金油，不可能得到每个阶层的人喜欢。

咱们只能选择一个阶层，为他们做主到底。

而这个阶层就是庶民。

咱们和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更能共情。”

琼英靠着家乡的百姓，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但她还是不理解。她觉得庶民没有武力，性格唯懦。见小利而忘大义，做事没有章程。

但潘小安坚持要为庶民代言。

“士大夫是看不上咱们的。不管咱们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们都不会看上。

因为咱们出身黎朔，出身在穷苦之家。

因为咱们没有认同他们的阶级论，因为咱们不论资排辈，按部就班。

武将世家也不会认同咱们。他们天生骄傲，又是父子相传，师徒相连的结合体。

乡绅员外也不会认同咱们。咱们分出去的土地，多是来自他们。咱们用的钱财，也多数来自他们。”

“小安大人，咱们可以为他们代言吗？”

潘小安摇摇头，“为他们代言，庶民会变得更加困苦。

早先他们还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面上。咱们到来，面被打破了。

修这个面，找这个平衡，需要花费很多银子。

财富就这么多。你不用他们的，就要用他们的。”

琼英对于那天的谈话，有点云里雾里。

潘小安嘴里的“他们”，是很多个“他”，是很多个“们”。

但琼英有一件事是听懂了。银子就这么多。多给你一份，另一个人就会少一份。

少向这个人收一份，就要向另一个人多收一份。

琼英看见身后这万余名庶民，他们的眼睛里开始闪着光。

这种光是希望，是渴望，更是贪婪。

这是一个个燃烧的火苗，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积蓄力气，准备爆破。

琼英明白了，潘小安为何要让她继续攻打长平府。

长平府已经被搁置在，庶民愤怒的火药包上。

而她只是来添一把火，将其点燃。

琼英其实没有动手。

她与王大福，潘忠带着金州府兵在后面压阵。

这些拿着石头，木棒的长平府庶民，就已经形成了恐怖的力量。

长平王府的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庶民的石块可以扔到。

长平王府的腰刀，砍不断的地方。庶民手里的木棒可以砸断。

庶民叠起人墙，攀爬院墙。庶民用肩膀当做撞机，撞向府门。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一句话，在长平府的庶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长平王府被打破了。

长平王府被劫掠了。

长平王府被焚烧了。

长平王与长平王二世子被放入一口瓮中，被添上水，被点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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