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瑱想射杀的“此獠”李存勖,此刻还在百里之外。
不过李嗣源布置的几员大将包括他本人在内,就像几支粗黑的箭头,正在向朱梁皇宫射来。
皇帝专用的金鈚箭取来了,可是朱瑱却如梦初醒,看着李振问道:“适才报说沙陀李存勖已然入城,不知已到何处?”
这个问题李振回答不了。
说李存勖已经入城的,正是刚被提拔为首领公公的张景进,他只管散布消息制造恐慌,才不管收拾善后呢。
典型的管抬不管埋。
但现在皇上却当真了。
李振只能陪笑说道:“陛下如此雄武,想必那沙陀蛮子闻风丧胆,岂敢望见汴京?”
到底是梁国的名臣,哪怕随口一句话,都八九不离十。
见皇帝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李振继续劝说工作。
“臣在宫中,此刻情形,亦不甚了然。然贼入汴京,必然径取皇宫,以臣所见,此刻贼离大成殿当已不远。”
朱瑱已经完全清醒了,决定做唐玄宗了。
“朕立刻走南门,来得及否?”
听到皇帝总算同意西狩了,李振连忙给皇帝打气。
“便请陛下速速起驾,或许来得及。”
张景进这时候跑了过来:“陛下,祸事了,祸事了,唐贼已经包围了皇宫!”
这次他说的是真的。
朱瑱顿时面如土色。
“唐贼哪能如此迅疾?”
李振深感无奈了,浩叹一声。
“李存勖戎马一生,用兵如神,况且如今攻入汴京,虽三岁童子,亦知围困宫中,事所必然。”
朱瑱已经不再关心李存勖是什么人了,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朕怎么办?”
李振勉强一笑:“请陛下下旨,令臣去直接调动禁军,拼死一战。臣去后,陛下请准备素衣白马,便说出降,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朱瑱听见这句话,马上又化身为英勇形象。
“李相大谬,朕岂可做降天子!”
李振简直糊涂了,也不知该怎么伺候皇上了。
“陛下之意如何?”
刚才来报唐军消息的张景进不见了,另一名宦官跑来了。
“陛下,唐贼已经攻入宫中!”
朱瑱不再横跳了,他已经明白自己到了最后关头了。
喟然长叹,忽然抽出腰间佩剑,递给李振。
李振可不敢接过利剑。
不论什么情况下,面对天子手持武器,都是重罪。一生做官的李振,对这类忌讳,早已深入骨髓了。
他听见了皇上的长叹。
“天不佑朕,朕当往见列祖列宗,李相动手吧,算是你最后一次听朕旨意。”
李振听懂了,也吓坏了,连忙跪倒在地。
“臣岂敢弑君!”
朱瑱又生气了:“莫非你要抗旨不遵?”
李振决定抗旨。这种旨意,必须违背。
“便请陛下杀了臣,此旨意臣万万不敢遵!”
朱瑱忽然双目垂泪,类似哀求:“李相,动手吧。此乃朕的旨意,与卿无关。莫非你就眼睁睁看着朕被李亚子肆意凌辱!朕宁可一死,不可辱没了朱家天子的最后尊严!”
皇帝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振只能接过宝剑,却早已泪流满面。
“臣悖逆妄为。臣先送陛下,陛下稍等,臣自然赶上,随陛下去见太祖皇帝!”
朱瑱闭上双眼,李振一剑将他刺死。看皇帝死了,李振摇摇头,并没有食言,随即挥剑自刎。
君臣两个的尸骸,就这么躺在丹墀下了。
此刻只是九月十四日。进城后的李嗣源,马上飞骑奏知皇上,同时派兵封禁了皇宫。
李存勖得知汴州已经被攻克,急的连手舞足蹈都来不及,马上带领李从珂、石敬瑭,率领南下奔袭的主力三万余人,全速向汴梁前进。时近巳时,李存勖终于跨进了汴京。
来不及感慨这个自己穿越来的第一个城市,就迫不及待地直奔梁国的皇宫。
见到皇上来了,李嗣源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这个时候,皇上可是主心骨啊。
李存勖的第一件事,是来到金祥殿,坐了坐朱瑱的龙椅,笑了。
“源兄,这张龙椅,也不过如此。”
李嗣源呵呵一乐,皇上真是的,先来坐人家的椅子。
李从珂会说话:“圣人,这朱梁乃是伪朝廷,他的龙椅,想必比不上皇上的。咱们皇上才是真龙天子呐。”
李存勖下了龙椅,拍拍李从珂的肩膀,又走过去看看朱瑱君臣的尸体,皱起眉头。
“这人就是朱瑱?”
当年在长安见过,但现在长这么大个了?
下令小黄门、太监和宫女来辨认。
结果没人敢肯定这具尸体就是梁国皇上。
李嗣源怒了:“圣人,这帮家伙,居然宁死也不肯指认尸身!是不是……”
太监们连忙跪倒喊冤。
他们都是些端茶倒水的杂役,谁敢面对面盯着皇上的脸瞅啊?还要不要活了?
反正见了黄袍,那就一齐下拜呗。
其实皇上来的时候,都有传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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