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存勖跑过来打招呼,叶娘温心中一喜,嘴上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你忙了半天,终于看见阿姐了。”
李九娘心里好笑。先见谁后见谁,这种小事也值得计较?随便教育她两句吧。
“叶家阿姐,你可是要明白,亚子他于私来说,要先见生身父母。于公来说,也该先谒见大王。现在看见你,亚子不立刻过来和你说话了嘛。”
虽然李九娘说的不错,但这些话让叶娘温听了就是觉得讽刺:自己生身父母都死于兵乱,如今全靠义父照拂,不说孤苦伶仃,但也比不了友孝是父母双全一家团圆。而且李九娘一口一个“亚子”,莫非是友孝的名字?
压住心头不悦,先问一句。
“怎么公主叫你亚子?”
李存勖赶紧回答:“亚子,是官家赐我的字。”
这时候李克用大声说道:“四郎,带着温儿,咱们一起回府中!”
李存勖赶紧叫了一声父王。
李克用闻声看看他。
“勖儿何事?”
李存勖连忙将菊花豹牵了过来,把缰绳递给父亲。
“父王,孩儿既然回到太原,这菊花豹,便该交还父王了。”
李克用哈哈大笑,连忙下马,接过缰绳上了菊花豹,对李克宁说道:
“我都差点忘了找他讨要这菊花豹了。”
摸了摸菊花豹,笑着又说:
“勖儿,这马更精神了,看来你照料的不错呢。”
李存勖指指周德威:“一路上,镇远兄都在帮我管马呢。”
李克用看着周德威,忽然脸色一肃。
“阳五,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周德威连忙策马上前,离李克用两尺才勒住马,看李克用骑马向前,又重新跟了上去,听李克用问道:
“今日朝廷有旨意来,说让十三去昭义军做节度使。”
周德威连忙称贺。
“恭喜大王,咱们河东又多了一镇。”
李克用摆摆手:“嗯,贺喜且不忙,先说蹊跷。这奏折是朱贼所上,他自己兼了河中军,又荐举了葛通美做天平军,最后荐举十三做昭义军。”
周德威听了这个疑难杂症,仔细想了一下。
“大王,想必是官家斡旋,不肯让宣武镇独大。朱贼只好加上了十三做昭义军。”
李克用哈哈大笑:“若真是这样,那就最好!”
返回王府的人群中,两位夫人是乘轿,李克宁专门给公主也准备了一乘轿子,他自己女儿反倒骑马。李存勖刚想和阿姐畅叙离别之情,却见父王招手,只好策马去父王身边。
叶娘温其实也没怪罪弟弟,只是冲口而出一句讽刺,现在正想跟老弟解释两句,却又见他被大王召走,只得心中独自思忖。
明明想他想个不休,但一开口却是讽刺怪罪。自己这是怎么了?尤其是看见他与公主说话,想到义父说他要做驸马,自己心里就酸个不停。自己究竟怎么了?
难道,自己对他已经情根深种?可是,他明明是我弟弟,怎么可能?
马上又有一个声音说道:什么弟弟,又没有血缘关系,最多算青梅竹马。
再一想,还是不妥。当初耶娘在的时候,可是把他看做儿子的。
但头脑里那个声音却在说:若使耶娘还在,自然是你弟弟。现在耶娘都已离世,你说他是你弟弟,也要有人承认啊?
糊里糊涂想着,忽然听见大王洪亮的笑声,抬头看去,只见大王正和周将军说笑,心中又不禁想到:倒也真是。自己并没有和友孝结拜过姐弟,都是靠了耶娘所说,才算是姐弟。不过,现在奴成了他四叔的义女——嗨!这不还是他阿姐吗?
公主虽然坐在轿子里,但是看着那姐弟俩并辔而行,心中就有些怪怪的感觉。这姐弟俩,不会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吧?还好,李郡王很快就把李亚子叫走了。
唉,下个月的册封礼,现在看来怕是来不及了,那么自己在太原,算什么人呢?虽然李郡王还算热情,但寄人篱下,可不是一个公主该品尝的滋味。不过想到平原公主,心里面又有些侥幸:听说她在秦王府,过得很惨,像个仆妇一样。
她打开轿帘,看看外面的黄四娘。黄四娘马上心领神会,策马来到李存勖马头那里说道:
“驸马,公主有请。”
第一次被人称为“驸马”,而且是公主的贴身保镖!李存勖心中一愣,接着一阵狂喜:奋斗了这么多年,李九娘终于要变成自己的枕边人啦!李克用本来想听听儿子对昭义军的看法,现在见公主叫儿子,虽然略有不悦,倒也让李存勖先去招呼公主。
正独自追忆当年情形的叶娘温,眼睁睁看着老弟又一次被李九娘夺走,心中酸楚一下子涌了上来,可是她也知道,官家都要给弟弟办册封礼了,弟弟终究是人家公主的驸马,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黄四娘来到叶娘温身旁,拿出一支铜黛递给她:
“叶小娘,这铜黛送给你。”
如果刚刚还是心酸,现在就是愤怒了。打人不打脸好吧?明明在周围都是浓眉美女的环境里就很压抑了,现在人家还给自己送铜黛!当然这不会是黄四娘的主意,一定是那个李九娘!这女人,自从认识她以来,好像就和自己是天生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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