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澜听说了侯府发生的事,心里难过,更恨自己不中用。
但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阿姐看起来放心。
因而叶蓁三步并作两步进来,少年扬着清风明月般的眉眼,伸出双手,甜甜唤,“阿姐,半年不见,你更好看了。”
“整个京城没有比我阿姐更好看的姑娘了。”
叶蓁心里的难受劲儿被他一句话堵住,紧紧抓着叶景澜的手,“你才见过几个姑娘就敢在这大放厥词。”
叶景澜歪着脑袋,青蓝色发带垂在肩上,“她们谁都没有我这样的好弟弟,所以你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看的。”
叶蓁忍俊不禁,心下却更是酸楚。他这般年纪早该科考或者从军,却因残疾,只能待在家里。
叶云升是五品太医院院首,虽不在朝政漩涡中,但时常出入后宫,与各宫贵人乃至陛下都有接触,因此颇有人缘。
可惜他和崔氏成婚数载,膝下只有叶蓉一女,叶景澜本该是嫡子,却落了个外室野种之名,加上腿脚不便,可谓是让叶云升面上无光。
但有总比没有强,他把叶景澜养在家中,一年都不一定亲自来看他一眼。而叶蓁之所以心甘情愿被崔氏和叶蓉安排给李乘歌做侧室,为的也是让崔氏好生照顾阿弟,盼着将来自己有了能力,也让阿弟过上舒心的日子。
早晨有风,叶蓁见他只穿了层单衣,手背都凉了,蹙眉道,“伺候你的人呢?怎么不知道拿件披风过来。”
叶景澜轻笑,“没事,我不冷。”
叶蓁见他眼下乌青,便知昨儿没睡好,“疼了几日了?寻常喝的药不管用了吗?”
每年疼起来,总得崔家商队从南面带来稀缺的几味药材才能熬过去,叶蓁曾经偷偷留下药渣去秦大夫那儿查,可惜秦大夫也不认得。
叶景澜怕她担心,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老样子,也不是很疼。阿姐不用担心。”
不等叶蓁开口,他又道,“阿姐想做什么就做,不要顾忌我。”
叶蓁看着弟弟清俊的模样,心下酸苦。
姐弟俩一起用了些早饭,叶景澜说自己困了想歇一歇,叶蓁没拆穿他,叮嘱了两句便出了屋子。
然后躲在窗下听着,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叶景澜让侍从拿了棍子含在口中,然后隐忍压抑的痛一点点溢出喉咙。
叶蓁紧紧攥着拳,一定要想法子弄到崔氏手里的药方。
接下来两日,叶蓁像从前一样每日都去崔氏院里问安,但都被阻拦,婆子说夫人思念大小姐太过,没心情见人。
这是知道她会来催叶景澜的药,故意不见。
叶蓁只好出门找秦大夫一趟。
医馆人来人往,她戴了斗笠,秦大夫亲自抓了药亲自送她出来,“这药劲儿大,能止痛,但是没有半月一载不好养。你让小公子能忍就多忍忍。”
叶蓁喉咙发紧,“我明白,多谢秦大夫。”
从医馆出来听到街边茶棚有几个脚夫在议论定远侯府,说是五六个商铺老板天天去侯府要账,李乘歌怕事情闹起来惹宫里不开心,已经拿了好几件东西抵债,还都是叶蓉房里的摆件。
流霞愤然道,“活该!”
叶蓁一脸淡然,“这才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叶雪想做侯府主母,想等着荣华富贵从天而降,做梦。”
不怪叶蓁这么说,叶雪这几日也过得十分煎熬,这景象与她期望的相差甚远!
郑氏因为门口催帐的事整日闹腾,李乘歌躲了出去,她就来找叶雪撒气。
“贱蹄子,你也是叶家的人,你也是庶出,攀上我们家乘歌就得拿一条街的嫁妆出来,否则别想进我的门!”
郑氏被叶蓉和叶蓁当婆母恭敬惯了,这会儿跟叶雪摆上了架子,一回两回的,叶雪还有耐心哄,时间长了,哪吞得下这委屈。
“老夫人,小宴和丧礼都是你们自己花的钱,我一口没吃,一点没用,您找谁也不能找到我这儿来。”
郑氏瞪眼,“要是你弄那些老什子玩意儿,至于欠下这么多的账?”
“可那都是将军同意了的,您当初拿着新头面和衣裳时,不也高兴的紧。”
叶雪捏着郑氏短处,郑氏气得一阵头晕。
“您何不把头面衣裳卖了替将军还帐?”
郑氏挑眉,进了她库房的东西休想再出来,“放屁!变卖衣服首饰,旁人还以为侯府要散了,你说的是人话吗?”
叶雪也来气,正要反怼,听李乘歌回来了,当即脸色一变,泪如雨下,“都是我的错,我这就以死谢罪。”
李乘歌还没进门就扶额,看都没看,吩咐侍卫,“把人拦住。”
天天不是死就是要死,不是“她的错”,就是“全都是她的错”,李乘歌在朝上小心翼翼还不够,回来还要面对这两个女人,不过几日,他就瘦了一圈儿。
“将军···”
叶雪期期艾艾扑到他怀里,见他脸色不爽,把喉咙的话咽回了肚子,只不停的抽泣。
郑氏也追出来,“让她去死!没用的东西,谁家女儿嫁过来不带些嫁妆,你想干吃侯府的红利,不如早死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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